陸管家冷眼旁觀,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真是粗俗,不知道迦南少爺著了什麽魔,竟然和她訂婚?就算曼文和念真小姐的相貌比她略差一點,不是還有金牛獎影后夏瑤嘛,她的美麗可是舉國公認的,怎麽也不至於輪到她啊,真是粗俗!
一個仆人尚且如此,唐家的主子們就更別提了。風萍想要邁進唐家豪門,將會是何等的困難啊,所幸她這幾年終於修得一樣心態,便是淡泊寧靜,凡事隨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她此生唯一主動爭取過的東西,便是安悅生的感qíng,結果一敗塗地。那件事令她十分絕望——那時的她還相當年輕,隻得十八歲,心靈還沒有染上時代的荒蕪與病態,還願意為一場愛qíng赴湯蹈火,奮不顧身,因為年輕而不設防,於是也就格外容易受傷。
她沒想到,離開安悅生之後,還會遇見唐迦南。
唐迦南。
她想起這個名字,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手裡的報紙上就有他的相片,漆黑飛揚的眉眼,挺括鼻梁,一雙眼睛因為過於靈動,便顯得不夠穩重,若是十七八歲,是可以稱作活潑可愛的,但他已經二十五歲了,刻薄一點的人不免要說他輕浮。但是在風萍看來,唐迦南就像一個大孩子,任xing,執拗,偶爾調皮,這固然是因為家境富裕的關系,更主要的還是xing格使然。她喜歡他這種xing格,倆人可謂是臭味相投。
各家報紙都在猜測她的身份,這家八卦周刊也不例外,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稱她曾是一名模特兒,和唐迦南相識於著名設計師易爾陽的服裝秀,並迅速擦出愛qíng火花。
目前為止,這是唯一含有些許實qíng的報道。
她確實參加過易爾陽的服裝秀,但不是作為模特,愛qíng火花更是無稽之談,當晚他們隻jiāo談過短短幾句話。
第一句是:“小姐,前排為何沒有我的座位?”
她頭也不抬,簡潔有力地回復他:“那就到後排去找。”
他加重語氣:“我是唐迦南。”
她依然沒有看他,翻開手裡的文件夾,抽出一張排位表,看了一下才道:“哦,唐迦南,易先生給你留了特別的位置,在後台。”
他皺眉表示不解:“為什麽?”
她合起文件夾,終於抬頭看他:“因為後台是模特換衣服的地方,易先生說,你真正想看的並不是模特身上的衣服。”
說完這句話,她就轉身走了,留下一臉黑線的唐迦南哭笑不得,咬牙切齒到後台去找易爾陽算帳。
他們第二次遇見是在飛機上。
易爾陽結束巴黎的時裝展,返回聖罌市,隨行共有五人,唯獨她有幸坐頭等艙。同排坐著的正是唐迦南,他和易爾陽寒暄過後,欠身向她微微一笑:“這位小姐怎麽稱呼?”
她坐直身體,尚未答話,易爾陽便搶先道:“阿南,我勸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這是什麽鬼話?
唐迦南怒目而視:“爾陽,君子不失口於人。”
易爾陽噗嗤一笑,抬手為他介紹:“風萍小姐,風和日麗的風,浮萍的萍。唐迦南,你應該知道的吧?”
最後這句話是對風萍說的,溫柔的疑問式語氣。唐迦南聽了心裡就有些不痛快。拜托!有幾個華人婦女不知道唐迦南的?他可是亞洲最知名的huáng金單身漢。
好在風萍沒有讓他失望。
“當然知道。”她翻開一本雜志,指著封頁人物,對易爾陽笑道,“雜志上登著照片呢,影后夏瑤的男朋友,難怪我剛剛覺得面熟……”
唐迦南無語了。難道他還需要依靠夏瑤提升知名度嗎?
卻聽她又道:“不知道唐先生演過些什麽片子?”
唐迦南的一張臉徹底黑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易爾陽忍不住,握拳堵在嘴上連連gān咳,差點沒憋出內傷。
偏偏她還面帶歉意的補充一句:“抱歉,我不怎麽關注國內的娛樂界。”
狗屁!不關注娛樂界為什麽要買娛樂雜志?
唐迦南決定給予回擊。他調整一下坐姿,含笑道:“俗話說時尚娛樂不分家,風小姐身為時尚界人士,不關注娛樂界,關注什麽呢?”
“我關注環保和健康。”
還敢睜眼說瞎話,真可惡!平白làng費一張漂亮臉蛋。唐迦南心裡冷笑,看定她手裡的雜志問道:“這本雜志,風小姐想必還沒有讀過吧?”
“讀過圖片,有價值的信息極少。”
唐迦南微微一笑:“夏瑤身上的這件禮服出自Jennifer之手,價值一百三十余萬。”這筆錢正是從他的信用卡裡劃出去的。
風萍也笑了:“這條裙子不過是Jennifer的三流作品,算不上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此言一出,唐迦南的臉色終於變了。
一直幸災樂禍的易爾陽看到他的表qíng,內心更樂了,十分期待他的發飆。
風萍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請恕我直言,夏瑤小姐目前還不具備一個國際巨星的風范,配這條裙子倒是剛剛好。”
唐迦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三流的裙子,配夏瑤倒是剛剛好,就是說夏瑤也是三流貨色?再往深裡追究,豈不就等於說他唐迦南也就是個三流貨色?
奇恥大rǔ,簡直是奇恥大rǔ啊!
等到飛機著地,大家剛一步出機艙,他就搶上前對她道:“風小姐,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的話,那麽我可以告訴你,你成功了。”
風萍在飛機上睡的迷迷糊糊的,乍然聽到這句話還有些回不過神。易爾陽已經在身後哈哈大笑起來:“阿南,冷靜!冷靜!衝動是魔鬼啊。”
唐迦南怒瞪他一眼,然後戴上超酷墨鏡,遮住那雙飽含憤怒的眼睛,大步流星地走了。
3
打那之後,他一有空就往易爾陽工作室跑,企圖伺機一雪前恥。
工作室裡的各位就猶如打了一劑興奮劑,人人jīng神抖擻容光煥發笑靨如花,不論男女老少已婚未婚的全都變得漂亮了,溫柔了,甚至是攝影師大劉同志也忙裡偷閑的對鏡補妝,用他的說法就是,萬一唐迦南也好這一口呢?
唐迦南來過三四趟,花枝招展的紅男綠女見過不少,正主兒卻一直沒露面,他在多次旁敲側擊無果的qíng況下,不得不跟易爾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易爾陽因為他老人家三不五時的大駕光臨,導致工作室的效率bào跌而氣得跳腳,指著自己的死黨罵道:“快滾快滾,下次誰再敢放你進來,我就讓她滾蛋。”
唐迦南一臉笑嘻嘻:“告訴我風萍的住址和電話,我就立刻滾蛋。”
易爾陽一口回絕:“不知道。”
唐迦南把屁股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晃著二郎腿,嗤之以鼻:“你這鬼話誰能相信呢?她是你的雇員,你卻不知道她的電話,難道你這裡是茶館酒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用填個表登個記什麽的?”
易爾陽仰天長歎:“她只是兼職,我管那麽多gān什麽?”
唐迦南聞言虎軀一震,一臉震驚:“啊,爾陽!你竟然讓一個兼職員工跟你一起坐頭等艙,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慷慨了?”
易爾陽快要哭了,哀嚎道:“我說迦南公子,迦南殿下,您總不至於因為她沒有及時認出您尊貴無匹的太子身份,就要對一介孤弱女子施以辣手摧花始亂終棄……”
“去你的!”唐迦南笑著在他肩上打了一拳,順勢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道:“說實話爾陽,你是不是喜歡她,所以才——”
“天地良心!”他話沒說完,易爾陽便發出一聲長嘯:“我要是存這個心叫我終生陽痿。”
唐迦南一口咖啡全噴了出來,笑得不可抑止。
易爾陽大驚失色,趕緊手忙腳亂地搶救他的設計圖紙,然後將擦拭過後的紙巾揉成一團,直接丟向唐迦南的腦門,怒吼道:“滾出去。”
唐迦南笑著躲過,好半天才控制住面部神經,道:“爾陽我問你,一個混跡聖罌市時尚圈的女人,她居然不知道唐迦南是誰?你覺得可信嗎?”
易爾陽撇撇嘴,無話可說。
唐迦南冷笑:“還敢聲稱不關心娛樂界,真是可笑。她根本就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居心叵測……”
“那您又何必自投羅網呢?”
“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
易爾陽嗤笑一聲:“你最近是不是太閑了?”
唐迦南也笑起來,嬉皮笑臉地纏著他:“是啊是啊,你就滿足我一次吧,大家兄弟一場,我可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事啊,就這一次,你就給我吧……”
他擠到易爾陽的椅子裡,勾著他的肩膀磨磨蹭蹭地要求滿足,完全沒注意到易爾陽的助理恰好站在門口。她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一個玉樹臨風,一個清秀挺拔,一個純白飄逸,一個深色沉靜,jiāo頸依偎在辦公桌後的軟椅裡,那副親熱神態,看得她一雙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三分鍾後,有關他們的流言就傳遍了整個工作室。
室內,易爾陽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終於投降了,寫了一個地址jiāo給他,然後黯然長歎道:“又一顆嬌嫩幼苗要遭殃了。”
唐迦南地址在手,立刻露出láng人本質,發揮其出色的過河拆橋的本領,將易爾陽奮力撲倒在書桌上——
於是,辦公室外的眾妹妹們耳聽裡面叫聲不絕,不由得面面相覷,冷汗涔涔。
唐迦南發泄完畢,心qíng超慡,慢條斯理地整理一下衣裝,伸手撥兩下髮型,用鼻子哼道:“差一點就被你給騙了。”
易爾陽仰面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淒然哭訴道:“唐迦南,你這個玩弄女xing的惡魔,我願從今時今日起,就是你噩運的開始。”
唐迦南滿臉得意,仰天大笑三聲,方才拉門而出。
辦公區的眾美眉眼見他滿面chūn色的出來,膚色微紅,眼帶桃花的樣子,都不由得一陣惡寒。攝影師大劉姿態妖嬈地斜倚在辦公桌上,目送他的背影,無限哀怨地來一句:“只要他好這一口,人家還是有希望滴……”
唐迦南去找風萍,一個月裡去了三次,都沒有見到人。第四次去的時候耐心已經到極限了,他總不至於真的這麽無聊,再則萬一被狗仔隊逮到,傳揚出去豈不是給她長臉了,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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