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當師尊, 還是別的什麽身份,謝凜都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謝凜問道:“倘若我可以掃平你所有的後顧之憂呢?”
傅雪衣沉默瞬息,開口道:“我覺得一輩子太長了,但是道侶是一個沒有反悔的身份。”
異界沒有長生一說,可九州有。
尤其是對於謝凜而言,謝凜的一生可以足夠漫長。若無意外,等謝凜飛升之後,更是長生。
可是,謝凜對他要求的就是一輩子。
謝凜看著傅雪衣,明白了傅雪衣的顧慮。
是他太認真,又把傅雪衣逼得太緊。
謝凜道:“你喜歡及時行樂,並不想負責長生後續漫長的歲月,不被束縛。”
所以,這個人當年可以毫不猶豫地舍己為人,為一株靈藥而和他做那一夜的交易。
那時候,傅雪衣的想法一定是他們不會再有其他後續的交際,因而後來在豫州神城那座橋頭之上,傅雪衣在見到他的時候,才會那樣的害怕。
這也是後來傅雪衣找他求修煉之法的緣由之一。傅雪衣覺得他渴求的是欲,是身體的交歡,而非是培養感情。
傅雪衣把那三年當做是一場時間更加漫長的交易。是交易的話,傅雪衣就覺得總會有結束的時候。
年初時,傅雪衣提出這場“交易”結束的時間。
他當然會生氣。
謝凜並非愚鈍之人,問道:“你不想要道侶這個身份,不想負責,隻想要和我行魚水之歡?”
傅雪衣噤聲。
好半晌後,他應聲道:“你說得沒錯。”
他不想要那個道侶身份。
“過來。”
謝凜出聲道。
今日這番談話,對於他而言,簡直是自討苦吃。
傅雪衣抬眸觀察著謝凜此刻的神情,然後站起身來,慢吞吞地靠近對面的謝凜。
謝凜沉著眸光,抬手將傅雪衣拉進自己懷中坐下,低頭吻了上去,重重地壓住傅雪衣微張的唇瓣。
傅雪衣欲起身,卻被謝凜死死按在懷裡。
謝凜沒了修為,還這麽霸道……依照他現在的修為,明明可以反抗的!
是他不想反抗嗎?
傅雪衣抬起手,輕輕地推了下謝凜的胸膛,卻很快沒了多少力氣,被這個人親得意識迷迷糊糊的。
待到唇分之時,傅雪衣清亮的眸子裡浮著極淡的水霧,連眼尾都泛著微微的水紅。
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謝凜低聲道:“你願意跟我行魚水之歡,就是有些喜歡我。”
傅雪衣迷糊的思緒差點兒被謝凜這句話給繞了進去。他疑惑地反駁道:“什麽啊?”
謝凜理所當然:“那日,你說你已經明白了情和欲是不能分開的,今日又承認願意跟我行魚水之歡。”
謝凜反問:“你自己想想,難道不是這個道理?”
傅雪衣茫然心說,道理是這麽想出來的嗎?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兒的地方?
謝凜抱著傅雪衣,將下巴擱在這個人肩窩,肯定道:“你只是不夠喜歡。”
傅雪衣神情沉默。
“沒關系。”謝凜心中終於舒坦,自說自話,“我可以等你足夠心悅我的那一日,不再有後顧之憂。”
話都讓謝凜給說完了,傅雪衣反應過來,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再勸說些什麽。
謝凜是他勸得動的人嗎?
當然不是。
他阻止不了謝凜。
傅雪衣心中隱隱約約冒出來一個念頭,就算這輩子不跟謝凜結為道侶,依照謝凜霸道的性子,自己好像也注定會跟這個人糾纏一輩子。
那還有什麽區別呢?
從前,他會覺得那一定是一個沒有任何期待的黑暗未來,被這個人掌控了所有。那現在他還會這樣覺得嗎?
傅雪衣頓了聲,心裡好像有什麽陷了進去。
他推開謝凜,站起身來,語氣乾巴巴地說:“你要這麽想……那就這麽想吧。”
傅雪衣轉身跑進了房間,徒留謝凜一人在院中。
謝凜垂眸思索著什麽。
就在此刻,從天上掉下來什麽東西,在院中發出一道不算太響的砸地聲。
謝凜垂眸望過去,還未認出從天而降的是何物,另外一邊剛衝進房間的傅雪衣便有些緊張地跑了出來。
“怎麽了?”
傅雪衣面上掠過一瞬擔憂,快步走了過來。
“是一隻鳥,不必緊張。”謝凜出聲安撫,並問道,“你擔心我的安危?”
傅雪衣怕這個人又強詞奪理說些什麽“擔憂安危就是心悅的表現之一”的話,並未應聲,扭頭往那隻鳥掉落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隻鳥通體烏黑,不過巴掌大小,尾羽偏長,看起來是一隻普通凡鳥,沒有靈力與修為。
傅雪衣秉持著一種懷疑警惕的心態,邁步走了過去,謹慎地將小鳥捧了起來,又觀察一番,才對謝凜說:“看起來是一隻無辜掉落下來的小鳥,翅膀受了傷。”
說罷,傅雪衣將小鳥捧至院中石桌上。
謝凜看了眼傅雪衣的神情,問道:“你想救它?”
傅雪衣應聲問:“可以嗎?”
“可以。”
雖然此界修士與九州看起來勢不兩立,但是爭鬥不涉及普通人。他們也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兩人一路以來,對於此界凡人都並未生出憎恨的連帶情緒,更何況這只是一隻普通小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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