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放下手,答道:“不清楚,我沒當過執禮者。”
傅雪衣聞言,又問道:“那師尊及冠的時候是怎麽弄的呢?”
“沒有辦過。”
傅雪衣起初以為是他師尊的及冠禮過了一千年,早就不記得了,結果竟然是因為沒有辦過。
他越發好奇:“為什麽?因為不是青州的習俗嗎?”
謝凜平靜道:“我沒見過我的父母,所以沒有這個認知。”
傅雪衣猝不及防聽到這件事,神情懵然了一會兒,小聲道:“師尊,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這個事情。”
他好像從來就沒了解過謝凜這個人,腦子裡現有的所有印象來自於旁人聽說和他抗拒之下的與這個人相處日常。
那謝凜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嗎?
傅雪衣心裡剛剛浮現出這個念頭,謝凜就像是有所感知會讀心一般,開口道:“我能夠推算出自己的生辰,我出生在一個下過大雪的日子。”
傅雪衣弧度極小地點點頭,沒敢再問既然連自己的生辰都能推算出來,那為什麽不推算出自己的家人。
謝凜道:“修士一生,是很漫長的,不是每一年都必須要記得生辰這一日。”
傅雪衣聽見這話,轉念一想,難怪自家父親母親也都沒怎麽過過生辰了,是因為過幾百年的生辰太麻煩了嗎?
畢竟傅雪衣的年紀並不算大,在這個修士動輒就能活上兩百年的修仙界之中,他的人生才剛剛啟程,還不怎麽能明白活了幾百年上千年是什麽樣的感受。
他小聲咕噥道:“那至少十年或者百年過一次生辰的。”
傅雪衣量好謝凜的尺寸之後,將其以靈訊的方式傳了回去。
傅家人很快又回傳靈訊問他,他師尊喜好什麽顏色。
傅雪衣思索片刻,自覺不能武斷,隻好抽空又去問謝凜:“師尊,你喜歡什麽顏色?”
謝凜看向他,出聲道:“我喜歡雪。”
什麽啊?
傅雪衣聲音頓了下,瞥見殿外清玄境中漫天飛舞的大雪,白茫茫一片,呐聲應下:“那就是白色了。”
沒過多久,傅家人又傳靈訊來問傅雪衣,他師尊喜好的吃食,因為那日畢竟會有及冠禮宴。
傅雪衣覺得謝凜肯定被問得煩了,隻想給自家父親母親回一句“我師尊肯定不挑食”的話。
最終,他也只能想想就作罷,抽了一個謝凜看起來很有空閑的時間,做足準備,把該問的喜好都給問了一遍。
“師尊,你有喜歡的吃食嗎?”
“沒有。”
“那師尊你有討厭的吃食嗎?”
“沒有。”
他就說這個人不挑食。
傅雪衣默然心說,繼續問了些跟謝凜有關的問題。
最後,他終於大著膽子,問了一個一直想問卻沒有問過的問題。
傅雪衣謹慎出聲:“師尊,你今年一千多少歲?”
謝凜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不知道。”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詢問,傅雪衣私底下又去別處了解了一下關於謝凜的事情。
趁著某日有空的時候,他還在青城的書鋪裡買了幾本以謝凜為編寫主角的話本子來看。
大概是世人都知道謝凜修無情道的事情,私底下編撰的話本子都沒有什麽《仙尊與某某誰的二三事》諸如此類的話本子,更多的竟然是寫實向類的話本子。
傅雪衣將這些話本子帶回清玄境,短暫地閉關了小半個下午之後,才將這些看完的話本子給藏了起來,放心下來。
之後無論他家問什麽問題,他都能答得胸有成竹。
傅雪衣從櫃中挑選了一身衣裳,去桃花林深處的靈池沐浴時,又想起了此前他問謝凜年歲的那件事。
怎麽可能不知道呢?看自己的骨齡就能夠推算出來的,謝凜就是不肯跟他講而已。
修為高的,能夠輕易看出修為低的骨齡,但是修為低者,卻看不出高修為者的實際骨齡。
傅雪衣思及此,略微不服氣。
他轉念一想,至少就現在目前已知的事宜來看,謝凜的骨齡比他父親母親的年歲都還要大一輪左右。
老男人。
傅雪衣無聲嘀咕了一句,從靈池中走出來,弄乾自己披散在身後的頭髮,又將疊放在靈池一旁的衣裳穿好之後,才走出了桃花林。
片刻鍾後,傅雪衣敲開謝凜的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時看多了話本,還是因為此刻不可控制的失真感,傅雪衣思緒混亂的時候,一個不小心,低聲咕噥了一句“老男人”。
結果,這一聲“老男人”很快就被他身後修為強盛、耳力也異常強大的謝凜給聽見了。
傅雪衣的意識當即就從沉淪之中清醒了過來,當謝凜的手掌輕輕拂過他後脖頸泛起一陣酥癢的時候,他身形微微掙扎似地往外爬。
下一瞬,傅雪衣整個身形又被身後的人給抓了回來,禁錮在懷裡。
謝凜低聲問道:“老男人?”
傅雪衣微微抿唇,心生些許懊惱。
他從前在家中年紀佔最小,被傅家上上下下慣得有些許的驕縱。拜師前一個晚上,他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千萬收斂自己的性子。
然而現在,“禍”從口出。
大概是謝凜太縱容他了,他都快有些分不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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