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衣好奇地問:“你去去過翼州神城嗎?”
“去過。”謝凜道, “但我沒去鳳凰谷。”
“為什麽?”
“我領悟劍意, 不需要去那裡。”
傅雪衣回想過往,這的確與當初妖族大長老所說的沒什麽差別。
他道:“那我們再去一趟翼州神城, 我將這枚蛋放在鳳凰谷中。”
謝凜疑惑地看向傅雪衣,問道:“這枚蛋生機幾近於無, 回到鳳凰谷,就能複蘇生機了?”
“或許吧。”傅雪衣輕聲道。
拍賣會已然過半, 雖然還未結束, 但是謝凜和傅雪衣已經先離開了拍賣樓。
到客棧時, 謝凜想到無人能看見傅雪衣, 只能開了一個房間。
客棧侍者很快將房間鑰匙給了謝凜, 並告知了房間位置。
謝凜拿著鑰匙,找到房間, 抬手以鑰匙開了門, 讓傅雪衣先進。
窗外月色正好。
謝凜將桌上的燭燈點亮之後, 才看向站在窗邊的傅雪衣,神色微微一頓, 解釋道:“今夜我要修煉。”
傅雪衣聞聲,回眸望了過去,淺笑地問:“所以, 你就把床讓給我了嗎?”
“嗯。”
謝凜含糊地應了一聲, 很快走到不遠處的榻上, 開始自己的修行。
他雖是在靜心修行,但是傅雪衣從窗邊離開的輕細腳步聲、傅雪衣在房間裡走動、換衣……屋內的一切動靜聲響卻都會盡收他耳。
末了,傅雪衣才開口道:“那你好好修行,我先睡了。”
謝凜沒再出聲,卻還能夠聽見別的聲音。
傅雪衣逐漸平穩的呼吸,以及……自己狂跳個不停的心跳聲。
此時分明已經是凜冬深夜,並不算熱,謝凜卻無端覺得燥熱無比。
他隻修行了一個大周天的靈力,便停了下來,在窗邊吹了一夜的冷風。
翌日,傅雪衣醒來時,依舊不見謝凜的身影。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來,面色有些蒼白,垂眸看了一眼旁側疊放好的衣裳,還有那架琴。
屋內的窗不知是在何時被謝凜給關上的。
傅雪衣起身穿好衣裳,走到窗邊。他抬起手,一推開窗,便看見樓下院中練劍的那道身影。
從前都是謝凜看他練劍,此刻倒是倒轉了情形,他悠閑地看謝凜在院中練劍。
傅雪衣看了一會兒謝凜練劍的身影,便轉身朝屋內走去。
院中,謝凜練劍接近尾聲時,忽地聽見了一陣清越動聽的琴音。等他收了劍,站在房門外時,方才察覺到這陣琴音是來自於房間內的傅雪衣。
謝凜推開門的動作輕緩了許多。
房門被無聲推開,他微抬目光,一眼便望見了坐在窗邊的傅雪衣。
今日的傅雪衣換上了昨日新買的衣裳。
紅衣明豔,襯得那張本就漂亮的臉更加容色豔絕,勾魂攝魄。窗外的曦光照拂進房間,輕輕灑灑地落在傅雪衣周身,卻好似清透得將要隨風而逝。
傅雪衣落下最後一音,抬眸望了過來,桃花眼微彎,問道:“怎麽樣?”
此刻,謝凜卻忽地想起了此前傅雪衣問過他的那個問題。
——我為何要修無情道?
——因為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修無情道。
——我不修無情道。
所以,他有喜歡的人了。
謝凜的思緒被傅雪衣隨後劃拉過的一陣輕音給打斷,他回過神來,應聲回答道:“好聽。”
傅雪衣抬起手來,饒有興致地問:“那你知道這首曲子嗎?聽過別人彈過嗎?”
謝凜搖頭道:“沒有。”
於是,傅雪衣朝謝凜招招手,道:“那你過來,我正好有空可以教教你。”
向來都是謝凜教他各種東西,沒想到竟然也會有他可以教謝凜的存在。
謝凜聞言,邁步走了過去。
他注意到傅雪衣還包扎有繃帶的那隻手,遲疑出聲:“你受傷的那隻手……”
“已經快好了。”
傅雪衣並未在意,讓謝凜坐在他身邊,開口道:“你再聽一遍完整的。”
他將手搭在琴弦之上,在謝凜面前重新彈了一遍剛才的曲子,又解釋道:“這是你們青州的曲子,你竟然也不知道這首曲子。”
傅雪衣沒有說出來自於青州的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徑直給謝凜講解了一遍關於彈琴的技藝與妙法,偏頭問道:“你記住了嗎?”
“嗯。”謝凜應聲。
傅雪衣將琴推向謝凜面前,道:“那……試一下?”
謝凜第一次上手彈琴,磕巴地將整首曲子彈完了一遍,開口道:“不好聽。”
窗外的鳥兒都飛走了。
傅雪衣笑了起來。
謝凜正欲問這首曲名時,就聽見傅雪衣輕聲道:“你又不是樂修,哪能第一次彈就彈好了。你可以慢慢練,總會彈好的。”
“我也是練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有如今的水準。”傅雪衣彎唇解釋著,“然後才敢在你面前彈出來的。”
謝凜問道:“你也不是樂修?”
“我怎麽可能是樂修?”傅雪衣反問出聲,“我當樂修,那怕是一輩子都精進不了修為了。”
誰學一首曲子,需要用百年時間去反反覆複地彈呢?
“那你是……”
謝凜語氣遲疑。
傅雪衣道:“我是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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