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車廂裡的人全滿了。
“我看新聞,現在好多地方都開始種桃樹梨樹,這些水果樹還能長出來嗎?”
“不知道,之前核汙染泄漏,全球果樹死了一大半,這些年一直沒緩過來。”
“要是能活了,我感覺咱們這裡可以種點橘子枇杷,我記得小時候,山上的橘子非常好……”
“你今年六十三,‘小時候’有五十年了吧?”
……
火車啟動後,村民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聊天,大家大多討論最近的農業收購站和鎮政府的橘子基地計劃。
徐紅旺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一抬頭,發現對面是個老大爺,大爺看起來七十多歲,穿著白背心和一個老式的深藍色外套,他感覺對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大哥,你也進城賣菜?”徐紅旺打招呼問。
“嗯。”老大爺看起來不想說話。
“我也是,這半年不知道怎麽了,地裡的莊稼長的特別好,也不知道咱們環境能不能恢復到十三年前的樣子……”徐紅旺是個自來熟,他聊了一大堆,看到老人腳邊的筐子後有些好奇:“你沒帶綠葉菜?”
現在青菜油麥菜這些蔬菜價格高,城裡居民也喜歡吃。因此他們這段時間進城都喜歡帶半筐綠葉菜,再配點黃瓜西紅柿的摻著賣。而現在,老大爺的筐子裡全是黃瓜西紅柿,除此,外面還有一層棉被,棉被下面放著冰塊。
“不沉啊。”徐紅旺震驚了。
棉被和冰塊可以製冷保鮮,但這兩個加起來至少十斤,完全沒必要啊。
“還行。”老大爺沒有多說。
徐紅旺還想開口問兩句,不過見對方一臉不想說話,也沒熱臉貼冷屁股。
同安縣到關嶺市八十二分鍾,票價七塊五,火車距離一百三十公裡。
六點三十,火車進站。
火車到站後,眾人一窩蜂的下車。大家有的背著籮筐,有的用扁擔挑著筐,關嶺火車站瞬間變成了菜市場。
徐紅旺是用扁擔挑簍的,他下車後朝後面看了一眼,此時火車對面的老人剛剛下來——對方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身材瘦巴巴的,臉上也全是年齡上來的溝壑。此時他正用力背著一個棗紅色的背簍,這個背後高約半米,因上面的東西太重,看著要把對方的肩壓垮一樣。
“真怪……”徐紅旺感覺這個老人有些奇怪,別的不說,光背簍裡的棉被和冰塊就太傻了。
“徐哥!”這時有賣菜搭子在遠處揮手招呼。
“來了!”徐紅旺連忙挑著菜過去。
他們的固定攤點是火車站南面的鑫鑫菜市場,兩人到了後,已經有不少當地的攤子開始出攤。他們之前給過市場方管理費,因此兩人非常熟練的在自己的固定地點放扁擔,接著坐到扁擔後面的石墩上,從扁擔旁邊拿出蔬菜保鮮的小水壺,一個簡單的攤子就弄好了。
“青菜怎麽賣啊。”徐紅旺剛剛弄好,一個四十左右的女子站在扁擔前問。
“兩塊五一斤,這些都是提前扎好的,一捆大概一斤到一斤半。”
“稱準嗎?”
“準!前面就有市場的公平秤,你買了後可以到前面隨便稱。”
“黃瓜和西紅柿呢?”
“黃瓜兩塊,西紅柿兩塊二。”
……
女子在扁擔前挑挑揀揀後,最終買了十塊錢的蔬菜包。
七點以後,菜市場開始上人,可能是周日的原因,他們的農家菜也比其他攤子前的賣相好,不到十點,兩個人的扁擔全賣完了。
“今天太快了!”賣菜搭子數了數錢袋子和手機轉帳裡錢,他出來前帶了六十斤的菜,賣了一百一十二,減去路費還能剩九十多。
“現在土裡能種正常種子了,咱們賣的都是正常菜,大家吃了十年的變異蔬菜,肯定要吃正常蔬菜改善一下夥食……”
從龍星建市開始,全球的環境就像得到了‘自然祝福’一樣,樹木發芽,植物變的生機勃勃,之前只能種變異種子的土地也能開始種正常種子了,而且種出的味道根本不必大災難前的差。
也是因此,全國這半年的飲食行業都是報復性的發展,一些食品廠子逐漸複蘇,他們這半年只要過來賣菜,就沒有賣不完的時候。
十一點,兩人在附近拉麵館吃飯,並且奢侈的加了一塊肥膩膩的把子肉。
吃到一半,徐紅旺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麽了?”賣菜搭子嚇了一跳。
“想起對面的人是誰了!”
“是誰?”他們賣菜時,他倒聽徐紅旺說過,來的時候,他對面坐著一個背冰塊的奇怪老人。
“大樹村的鄭長貴!”
“誰啊?”
“就是上過縣裡面新聞,兒子被喪屍咬了的那個……”
鄭長貴今年七十二歲,年輕時在軋鋼廠看機器,右手被鋸了一半。他右手使不上力,只能在家種地務農,是縣裡面最早的一批跨省賣菜工。
結婚後,他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和二兒子因病夭折,妻子死後只剩小兒子鄭飛。鄭飛從小孝順學習好,高中時還拿過縣裡獎學金,後來考上了羅海學醫,畢業後在省第一醫院當骨科醫生。
鄭飛學歷好,也心疼鄭長貴,就在大家以為鄭家苦盡甘來時,三年前,鄭飛被一名喪屍患者咬傷感染了,這件事還上過新聞,聽說是為了救人被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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