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他來到趙四家門口。
趙四今年三十二,父母去世早,家裡窮,這些年一直沒有娶妻生子。他進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暗了,院子裡只有一隻蔫蔫的黑狗。
“汪,汪汪——”
黑狗見到他後興奮的搖尾巴。
“怎麽這麽熱情?”錢東上前摸了兩下,這才發現狗盆裡乾乾的,至少有三天沒放吃的,水碗也是空空的。
錢東一陣心疼,朝屋內喊:“怎麽不給老黑放吃的啊?”黑狗今年七歲,以前叫小黑,年齡上來後成了老黑,他是看著老黑長大的。
屋子裡安靜的沒人應聲。
“你等會兒。”錢東去廚房找了點狗糧,又倒了一大盆自來水,弄好後走進主屋。
“你要是不想養了可以放我那兒……”他正準備說叨一些養狗問題,在看到屋內場景時一愣——
此時趙四像抽筋患者一樣渾身發抖的坐在地上,他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被,面前是一個煤球爐子。他的手放在爐子上面,手心被烤的起泡了,但他像是沒感覺。
“還發燒呢?”錢東的怪異感又上來了。
“燒著,吃了點藥……”趙四反應遲鈍的抬頭,接著從兜裡摸出一個手環:“這是你昨天落船上的,我給你拿回來了。”
“謝……謝謝。”錢東硬著頭皮接過,雙方接觸時,他發現趙四瘦的只剩一層骨頭架了,手背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黑斑,看著就像即將病變的僵屍。
錢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定了定神問:“看你燒的挺嚴重的,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趙四向火爐旁湊了湊,不想動彈。
錢東看向對方,此時趙四裹成了一個厚繭,神色呆滯的盯著火苗,他的眼窩發黑眼球凸出,看著比昨天還恐怖。
“真不用?……”錢東問。
趙四盯著火爐不說話,仿佛忘記了錢東。
錢東有些害怕的移到門口,他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對趙四哢哢的拍了兩張照。
拍照聲音很大,趙四沒任何反應。
他離開趙家後,腦海裡都是趙四的樣子,想了想,腳步一頓的拐到王鵬家。
王鵬未婚,跟父母住在一個院子。
“鵬子啊?他早上回來後就一直呆在屋子裡,看樣子不舒服。”王母正在做飯,見到錢東後熱情道。
“我過去看看。”
錢東走到了王鵬窗戶前,屋內,王鵬蜷著身子團成一團,他的臉朝窗戶方向。雖沒有睜眼,但錢東可以看到王鵬模樣:皮膚枯槁,臉頰凹陷,症狀跟趙四一樣。
“怎麽不進去啊?”王母走過來問。
“他睡著了,我不打擾他了。”錢東明知故問道:“鵬子發燒了?”
“發燒了,好像是趙四先發燒的,鵬子一直跟著他,沒過兩天就燒了。現在大隊一直宣傳著預防流感,要我說,你們這段時間就呆在家裡,別天天的出去亂跑……”
錢東:!!!
“鵬子是趙四傳染過來的?”他之前以為兩人一起發燒,沒有誰傳染誰!
“對啊,好像是八號吧,那時候趙四就有點發燒了……”
錢東神色恍惚的離開,連王母之後說什麽都不記得了。他意識到一個問題:趙四能傳染給王鵬,那麽這兩人會不會傳染給自己?
一想到兩人現在的樣子,他感覺後背在冒冷汗。
“東子?”回家途中,錢東被村書記喊住。
“這是上面發的高燒宣傳手冊,你上次開會的時候沒帶走,村裡要求每家每戶都得有一份。”村書記塞給錢東一個小冊子。
冊子標題:《警惕!大災難後的高危傳染病毒!》。
錢東上次開會時見過這個冊子,當時沒當回事,在扉頁隨便畫了兩筆就扔桌子上了。現在再次看到,隻感覺自己跌到了冰窖裡。
“怎麽了?”村書記注意到錢東臉色不對。
“陳叔……”錢東欲哭無淚:“王鵬的趙四好像發燒了。”
他作為朋友舉報兩人發燒挺不地道的,但他現在害怕啊!不管兩人身上有沒有高傳染病毒,他都害怕變成渾身發抖眼球外凸的恐怖樣兒,太可怕了!
村書記:!!!
十分鍾後,疾控中心的人來了,將王鵬趙四拉到了鎮衛生院。
錢東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誰知過了一小時,警車,救護車,消防車……半個青雲鎮的警衛人員都來了,大家下車後迅速拉上警戒條,將整個林溪村圍了起來,並有全副武裝的醫護人員重新上門量體溫,村民們禁止離開自家院子。
錢東,王梅,王父王母……這段時間跟王鵬趙四有過接觸的村民全部被帶走隔離。
錢東被塞進了隔離車,接著抽血化驗……他在網上看過高熱人員被拉走的視頻,但那些視頻相對溫和,沒有自己這麽誇張。
錢東心裡一陣恐慌。
……
“趙四,三十二歲,實時體溫三十九度六,王鵬,三十一歲,實時體溫三十九度五。兩人都是近期發燒,據王鵬父母講述,趙四八號前就出現了發熱症狀,這段時間一直靠退燒藥躲過體溫檢測……現在兩人有明顯的發冷發抖,間歇性亢奮等症狀,醫護人員在他們身上檢測了一種新型病毒,具體數據要明天上午才能出結果。”
11月15凌晨一點,沈闊,程有青,徐秋星等人全都神色嚴肅的聚集在生物實驗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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