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
若說村子有村霸日子就難過,楚家莊就是這附近有名的鄉霸。
不過多虧山神托夢顯靈,楚家莊的惡行驚動縣衙,已經抓捕了好些村民蹲大牢了。
只是楚家莊往上三代就開始作惡,隻抓幾個村民做替罪羊,其他村子的人實在覺得不解氣。
但好在,山神降下神罰,楚家莊作惡自有天收。
楚家莊的人也害怕了,這秋收無一粒,這怎麽過冬完稅,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逼嗎。
尤其是山神還發怒,要楚家莊土地三代無所出。
這簡直就是斷子絕孫,太過陰毒了。
於是楚家莊的新村長帶領族人又開始上山祭祀了。
不同於楚么那次一時興起的草草敷衍,這回楚家莊咬牙下了血本。
一路敲鑼打鼓好不熱鬧,四抬大花轎,村民都統一穿著送親的吉服。
這麽大動靜,在山裡摘野獼猴桃的楚么自然聽見了。
他不夠高,沈無延頂著他摘果子。楚么狠狠摘了一個獼猴桃丟背簍裡,望向聲音來處有了思量。
楚么拍了拍沈無延的肩膀,“走,去看看這回又給山神大人送了什麽人。”
“山神大人會不會受賄接納啊。”楚么又有些擔心道。
沈無延雙手摸著楚么的腰將人橫斜抱起放在地上。
“不會。”
沈無延說話間,老虎和狼大已經化作獸形,馱著兩人朝山洞口奔去。狼二、阿黃、喜鵲也緊隨其後。
一行人來到密林背後躲著,楚么一眼就瞅見楚母楚大楚二了。
記憶裡面,皺紋溝壑深沉,令他害怕的楚母此時看著老弱很多。一言不合便拳腳相向的楚大楚二此時也面露瑟縮。
楚母正和周圍村民罵口水話。
因為村民都怪楚么太醜,所以才惹怒山神責罰。
都怪楚母當時鬼迷心竅鼓動前村長獻祭。
話裡頭真真假假已經不重要,村民心裡都憋著害怕和怨懟,這情緒出口自然落在了楚母身上。
楚么就聽著,目光掃在了新娘身上。
那腰那臉我見猶憐,就像湖邊的柳枝似的弱柳扶風。
可眉目間勢在必得與野心勃勃的媚眼,又破壞了憐惜之情。這姑娘只看一眼就給人太自負美貌了。
一婦人罵道,“都怪林大嬸貪那一挑谷子,把那醜不拉幾的楚么獻給山神,這不是打山神的臉嗎!”
楚母眉頭一跳,剛準備叉腰還嘴。
只見那婦人竟然抬手自己扇自己的臉。
周圍人覺得她太虔誠忌諱,可見她越扇嘴巴眼淚越驚悚的流,這才明白她不是自願的!
喜鵲可氣不過,第一個衝出去道,“你們這天殺的黑心人販子,給我滾犢子!”
剛剛還雜亂吵架的村民,見一隻衝半空的喜鵲口吐人言,頓時嚇得面色失血。
“妖怪!”
“真有妖怪!”
喜鵲看著一群人腿腳發軟的一屁股坐地上,頓覺沒什麽意思。
“呵呵,沒見識的歹毒凡人,我是山神坐下的神雀。你們一口一個妖怪,回家各個口鼻生瘡半夜燒心昏死!”
喜鵲說的時候,沒發現跪地上的楚二正拿著彈弓一臉發狠的朝她拉弓。
“吼!”
老虎生氣怒吼,楚二嚇得腿股戰戰兢兢。他回頭一看,只見密林裡一個少年坐在老虎背上出來了。
秋光錯落在葉片上,林間墨色濃鬱光暈斑駁,少年美的如同山中精怪,渾然天成的明秀與疏朗的氣質讓他身上的布衣都顯得出塵。
那五官,勉強能讓曾經朝夕長處的楚家人有些熟悉。
楚二不可置信道,“楚么?”
楚母也像是見鬼似的,“你還沒死!”
沈無延走出來隻一個眼神,楚母便好像被脖子鎖住不能呼吸。
楚么對虛空恭敬道,“山神大人,還請給她一口氣。”
楚母煞白著臉,像是脖子被人推搡一把,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滿臉驚恐。
“我問你,你們是從哪裡把我拐來的。”
楚母咬牙道,“什麽拐來的,養育恩不認就算了你還汙蔑,你個白眼狼,你要招天譴!”
她凶狠的嘴臉剛說完,一道雷毫無征兆的劈在她身上。
眾人驚恐一聲,只見楚母應聲倒地,渾身焦糊眼底還驚悚的害怕,昭示著她還活著。
楚母在地上痛的扭曲掙扎,楚大楚二不敢上前扶楚母,只見鬼一般看著楚么。
他們不敢相信,以前任他們打罵折辱的小豆芽,如今怎麽像是換了個人。
楚么本以為心底恨意已經平靜,可此時面色緊繃胸口氣的起伏。
他怒道,“你們給我滾!”
少年怒的面色脹紅,卻只能吐出一個滾字。
楚二愣了下,骨子裡對楚么的支配習慣讓他下意識恐嚇威脅,“你說滾就滾?”
但下一刻,楚二像是被人團成了一團,滾石頭一般朝山下滾去。
山裡有水流鑿的滑道,裡面石子凹凸不平。平時樵夫用來滑木材,此時楚二滾下去完全無聲,但這樣滾下去怎麽會無聲?
不是嚇昏死,就是被詭異的力量鎖住了喉嚨,不能發出聲音。
眾人面如死灰。
而村民腦海中此時都不約而同響起一道縹緲威嚴的聲音:
——“不敬本神之妻楚么,加罰楚家莊的土地山川五代無所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