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松:“你家中寄來的信。”
這些年來,謝深玄一人在京中,家中父母兄姐都頗為擔憂,總覺得謝深玄自幼便極會惹事,單純派遣幾名仆從在他身邊,怕是難保他平安,歲初謝深玄遇刺傷重之後,這擔憂更甚,以至於約莫過上四五日,謝深玄便要收到這麽一遝家中的來信。
偏偏他家商行頗多,他父母兄姐雖都住在江南,卻又分隔數地,因而這信件,也是分開來寫的,謝深玄看著賀長松遞過來的那一遝厚信,再看看賀長松留在手中那最後一封他母親順帶寫給賀長松的關懷信件,心中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伸手將那些信接過,道:“我去書房看。”
謝深玄帶著小宋去了書房,小宋為他沏了茶,他依著軟榻,將信件散在榻上,一封一封仔細看了起來。
他拆開的第一封信,是他母親寫來的,倒是母親一貫的風格,措辭簡練,只有短短幾句問候,謝深玄一眼掃去,只看見了其中幾句關鍵。
「玄兒,近來身體如何?手頭的錢可還夠花?如今可有心上人了?若是有了,記得回信告訴娘親。」
謝深玄:“……”
母親的信,大抵每回都是如此,不是問他有沒有心上人,便是要他下月初一去報國寺內祈福,自他遇刺後,這連祈福一事都免了,只有問他心上人的境況,雖不多勸,可那字裡行間,實在很是憂心。
謝深玄倒也明白母親的擔憂,他兄姐的終身大事早有著落,只有他拖到了二十四歲還未有任何音信,母親心焦倒也正常,反正也不曾著急催促,他不在意,將信放在一旁,再拆開了下一封信。
這是他父親所言,字跡潦草,看起來寫得很是倉促,謝深玄掃幾眼,不由又長歎了口氣。
「深玄吾兒,年初受傷可已痊愈?不知近來身體可好?
昨日我同長寧侯一道去釣魚,這臭老頭子,他的魚只有五斤二兩,我的魚可是五斤二兩半,他非說勝我一籌,我今日趕著要去同他再次比過,時間緊迫,不再多言。
若是缺錢,記得寫信給你娘親。」
很好,父親也同以往一般精神。
裴封河與裴麟的父親長寧侯不再守邊後,也住在了江州,每日不是同他父親一塊下棋便是釣魚,兩個老頭子非要爭個勝負,還回回都要同他匯報,他早已看膩了,將信放到一旁,再掃了眼他阿姊謝朝雲寫來的信……或者說字跡狂草的便條。
「身體如何?錢夠否?啊,昨日見一美人,聽聞是周家剛弱冠的小公子,好容易找到機會,我再去看一看。」
後頭跟著一行極為端正齊整的小字,顯然是他姐夫所言,只有二字,道「勸她」。
謝深玄:“……”
很好,阿姊和姐夫……也一如既往,夫妻情深。
第45章 開年小考
到最後, 謝深玄打開了兄長謝慎寫來的信。
這封信最為厚重,想來裡頭大概是寫滿了被嫂子與母親逼迫減重的辛酸,這故事謝深玄看了三四年, 已覺得有些疲倦了,他歎了口氣, 還是拆了信, 打開一瞥, 打頭第一句雷打不動是「錢夠用嗎?」,第二句便是「我要來京城了」。
謝深玄終於來了精神,坐直身體, 將兄長的信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這信中雖然還是說了不少被逼減重的辛酸苦楚,可其他所談的, 大多還是正事,大約是家中的生意牽涉到了京中, 有不少繁瑣事務需要打理, 今年年中時, 謝慎大概要北上來京中看看情況,正好他已有數年未見謝深玄,借此機會,也該好好看看謝深玄如今的境況。
謝深玄有些難捺心中激動,他令小宋研了墨,匆匆提筆便要回信,兄長問他可曾有什麽想要他帶來的東西, 他倒並無他念,家中之物, 京中大多也能尋到替代,只是不知兄長究竟是一人入京, 還是同妻兒一道前往,當初他入京時,他的侄兒侄女方才牙牙學語,如今已不知多大了,若是要隨兄長一道入京,他實在很想見一見。
待他將信寫完封好,已是暮時,謝深玄讓小宋找人將這信送去驛站,快些寄回家中,又想若隻給兄長回信而忘了父母與阿姊實在不好,便又一一回信,同母親說自己還沒有心上人,讓父親努努力打敗長寧侯那個糟老頭子,最後再多言勸了阿姊一句,莫要顧著美人而冷落了姐夫,不過觀賞美人一事,他很能理解,論美人果然還是他比較喜歡,若有畫像,寄來京中,給他也品一品。
這信全都寫完了,小宋尋人一並帶去驛站寄出,謝深玄則去用了晚膳,這幾日他累得夠嗆,吃過飯後便立即歇下了,第二日去太學時,他也不敢多問諸野昨日究竟寫了什麽,此事他當做如此便已過去,接下來他要重視的,只有即將到來的小考。
之後幾日,太學內四處是那些監試官在亂轉,謝深玄不想再撞見嚴斯玉,閑暇休息時,便都待在書齋內,將諸野帶來的那些卷子全都一一看過,心中越發對接下來的小考絕望。
他覺得自己大概已看到了此事的結果,他這學齋內,若論綜合成績,怕是沒有一人能進前百,不,能進前五百,大概都是他燒了高香,用這些年給報國寺和天玄觀捐的那些香火錢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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