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玄忍不住朝趙玉光伸手,他還呆怔怔站在原地,來不及反應,直到謝深玄摸了摸他的腦袋後,他才猛地回過神來,面上帶了些驚訝,耳尖也微微泛紅,眼睫微微顫動,卻還是乖巧站著,小聲囁嚅,說:“我以為……以為今日休假,先生不會過來了。”
“當然會過來啦!”裴麟大聲說道,“先生這麽好,怎麽可能不來呢!”
謝深玄唇邊笑意更甚,這麽可愛的學生,誰看了不喜歡?反正他實在是喜歡得很。
謝深玄扶著馬車車沿,示意小宋將那馬凳拿過來,他先下來再同裴麟與趙玉光說話,可小宋朝馬車後一看,卻又忍不住撓頭,小聲道:“我明明將車凳帶上了啊……”
謝深玄:“什麽?”
小宋對謝深玄露出燦爛笑意,問:“少爺,您能自己下來嗎?”
謝深玄:“……”
馬車總算不得太高,這倒是沒什麽問題,謝深玄正要從這馬車上躍下,諸野卻在一旁對他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攙他下這馬車。
謝深玄:“諸大人,不必——”
諸野蹙眉。
謝深玄:“我自己可以。”
諸野:“……”
謝深玄:“……”
諸野可沒有一點要將手收回來的意思,二人目光相對,謝深玄勉強堅持:“我真的可以……”
諸野:“……”
諸野依舊一動不動,謝深玄歎了口氣,隻得放棄自己的執著,道:“那麻煩諸大人了。”
他將自己的手放在諸野掌心,諸野握住了他的手,抬起眼看向了他。京中二月,雨後初晴,天色微寒,可諸野的手卻是溫熱的,謝深玄竭力壓著自己顯然已過於急促的心跳,略微彎唇同諸野笑了笑,一面正要自這馬車上下來,卻又聽見了裴麟同趙玉光的低聲交談。
“看吧,我兄長說過了,二位先生關系很好的!”裴麟小聲說,“別聽其他學齋亂傳了。”
趙玉光也小聲說:“其他學齋現在也不傳先生們關系不好了。 ”
裴麟很驚訝:“那現在在造謠什麽。”
趙玉光看了看謝深玄和諸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嚼先生們的舌根,又覺得那些人說的話有些難聽,隻好小聲說:“他們……他們說先生形影不離,關系一定很好。”
謝深玄:“……”
裴麟撓撓腦袋:“啊?這不是好話嗎?”
趙玉光:“嗯……”
裴麟:“他們會說我們先生好話?”
趙玉光表情勉強:“嗯……”
裴麟:“你為何不說話?我……我說錯什麽了嗎?”
趙玉光用力搖頭。
“沒有說錯。”趙玉光說道,“謝先生與諸先生只是好友,不要聽其他學齋胡言!”
裴麟:“啊?”
裴麟看起來已經懵了,像是弄不明白趙玉光這兩句話之間的差別,其他學齋說先生們關系好,他們也覺得先生們關系好……這……有什麽區別嗎?
裴麟疑惑轉過目光,看向此處最可能為他解惑的謝深玄。
謝深玄冷著臉,一把將自己的手從諸野手中抽了出來。
諸野沉默看著謝深玄,謝深玄後退一些,而後轉過身,從馬車的另一側跳下了馬車。
裴麟呆住了。
他不解看向趙玉光,顯然覺得這件事離奇極了,他一向堅信二位先生的關系極好,就算不用他兄長多說,他也能看得出來,二位先生是多年好友,二人之間的羈絆與默契,實在遠非常人所及。
可如今……如今這不太對勁吧?
謝先生看起來像是在與諸大哥吵架,這動作之間充滿嫌隙,已到了在馬車同一側下來都充滿了嫌棄與厭惡,再加上方才趙玉光所說的那些話,不行,裴麟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謝深玄已繞過馬車,清一清嗓子,斷了裴麟的思緒,一面問他與趙玉光二人:“今日太學內不上課,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裴麟一怔,他的腦子顯然難以同時思考這麽多事情,他下意識先回答了謝深玄的這個問題,道:“打算去西市……”
謝深玄:“去西市做什麽?”
趙玉光看得出謝深玄故意想要略過方才之事,他便也老實回答:“今日太學不上課,我們打算去街上走一走。”
裴麟點頭:“我們算過了,從此處跑到西市,距離同太學差不多,很適合鍛煉。”
“先生為了我做了那麽多事。”趙玉光竭力維持著語調中的平穩,說,“我自己當然也要努力!”
謝深玄卻微微蹙眉,道:“西市行人甚多,只怕……不太妥當。”
他蹙眉看向趙玉光,西市可不在官邸附近,裴麟與那邊的人想來也不相熟,若有人再盯著趙玉光看,他擔心趙玉光或許會覺得緊張。
“沒關系的先生。”趙玉光認真說,“昨夜我已經想過了。”
謝深玄:“想過什麽?”
“我總不能一直如此……”趙玉光稍稍停頓,又深吸口氣,道,“先生,父親聽說這幾日我同裴麟一同鍛煉,他也覺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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