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明緊張訕笑,道:“要不……今日還是別去了吧?”
“那怎麽行。”謝深玄笑了笑,道,“當然要去了。”
趙瑜明:“呃……深玄,我只是逗逗你……”
謝深玄:“就去臨江樓吧。”
趙瑜明:“……”
趙瑜明閉嘴了。
臨江樓。
此處可算是京中最好的酒樓了,那是達官貴人與富豪名流的常聚之地,又在臨江一側,風景極好,樓內不止有美酒佳肴,還常有美人歌舞,似是還有胡姬,只是這種地方,自然不會是趙瑜明亦或首輔去得起的地方,而以他們趙家的清名,若有人想邀,他們大多時候也是要拒絕的。
趙瑜明心向往之,可他不敢答應。
他怕他父親聽聞此事後,會責怪他出入這種地方,這般舉動,或許會令人覺得他趙家之人貪汙受賄,亦或是覺得他結交了些阿諛奉承的酒肉朋友,若是如此,他回去之後,只怕要在院中罰跪,他還想要他的膝蓋,就算他真的對臨江樓很心向往之,他也絕對不能答應謝深玄這邀請。
什麽臨江樓,他是絕對不會去的。
“你怕什麽?”謝深玄微微抿唇,露出些許笑意,道,“你可是同我一道去的。”
趙瑜明:“就算如此,我父親若是聽說……”
謝深玄:“朝中何人不知我家境?”
趙瑜明:“……對啊!”
誰人不知謝深玄母族是江南富商,時常出入諸如臨江樓之類的地方,而謝深玄又不可能是什麽“酒肉朋友”,他絕不結交那種人,他若是同謝深玄一道前往臨江樓,他父親就算知道了,也絕不會怪罪他。
這開眼界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只要點頭,便能知曉這臨江樓內,究竟是何等模樣。
“好……好吧。”趙瑜明敗給了自己心中那止不住好奇的想法,道,“可若我父親問起來……”
謝深玄:“我替你說明。”
趙瑜明最後一絲的猶疑,也不見了。
他樂呵呵笑著剛剛點頭,謝深玄卻將手中折扇一合,好似想起了什麽事一般,又歎了口氣,說:“可是,趙兄,這饅頭也不能浪費吧?”
趙瑜明:“那是自然,我收起來便是。”
謝深玄道:“涼了後,味道怕是便不好了。”
趙瑜明:“的確會硬一些。”
謝深玄:“好歹也是一個銅板,未免太過暴殄天物。”
趙瑜明:“這……”
“既不能浪費饅頭,又不能浪費錢財。”謝深玄稍稍一頓,說,“要不你還是別來了吧?”
趙瑜明:“……”
趙瑜明想,臨江樓還是離他遠去了。
他早就該想到的,謝深玄本就是錙銖必較之人,他方才算計了謝深玄來幫他賣菜,那謝深玄不可能不從他身上報復回來。
趙瑜明歎了口氣,道:“也對,我還是先收攤回家——”
謝深玄:“我們都去了,你若是不去,也不太好。”
趙瑜明臉上綻開燦爛笑容:“深玄,你果然最——”
謝深玄:“你來臨江樓啃饅頭吧。”
趙瑜明:“——好了。”
趙瑜明:“……”
-
趙瑜明坐在臨江樓內,望著手中的白面饅頭,想,自己造的孽,那不論後果如何,他活該自己扛下來。
謝深玄的確是臨江樓常客,他一來此處,那掌櫃便立即熱情萬分迎了上來,甚至不必謝深玄有半句吩咐,他已令人飛快將一切照著謝深玄的習慣布置妥當了,只是到了點菜時,謝深玄才將此事交給趙玉光與裴麟二人,讓他二人選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當然,這一切喧鬧,都與趙瑜明沒有關聯。
他只能啃著那早已涼透了的白面饅頭,可憐兮兮望著其余幾人說話。
裴麟對此處萬般好奇,他開了窗,看著樓下那蓮花池中高台上翩翩起舞的胡姬,再扭頭去看看另一側窗外的江景,而後再撓撓頭,走回來疑惑詢問謝深玄,道:“先生,這裡……很貴吧?”
謝深玄:“還好。”
趙玉光局促不安,方才點菜時那掌櫃與店夥計的推薦令他害怕,他實在難以承受住他人這般的好意,他巴不得坐在一旁同他兄長一塊啃饅頭,而今更是支支吾吾,想要說話,卻斷續難言,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言語。
趙玉光說:“我……我……面……好……”
裴麟自如翻譯,道:“對啊,其實我們在西市那小攤裡吃碗面就好了。”
“放心,此處吃食並不算昂貴。”謝深玄道,“他們只是鮮少迎接外客,才在京中傳出了這‘昂貴’的名聲。”
裴麟有些接不上謝深玄的思路,不明白這兩句話之中的聯系,他只是忍不住說:“可如果我兄長知道我讓先生您請客……”
謝深玄:“那他一定會讓你多吃兩碗。”
裴麟:“……啊?”
謝深玄:“他可沒少騙我請客吃飯。”
裴麟:“啊?”
謝深玄看了看身邊的趙瑜明,趙瑜明恍惚回神,接上謝深玄方才的那句話,道:“是……裴兄總說,既要人請客吃飯,那當然得找家中最有錢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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