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玄:“……”
謝深玄的臉,噌地便漲紅了。
方才在書房胡鬧便也算了,那好歹是在屋舍之中,他還能假裝那裡頭算是個幽閉之處,無論做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也不會為外人覺察,可他們一旦走到了這外頭,坐在了並無遮蔽的院中,那事情自然便不同了。
雖說玄影衛並不敢踏足此處,應當不會有人聽到他們二人交談,可謝深玄就是忍不住多想,他們如今可在掌握朝中一切機密的玄影衛內,說不準就會有玄影衛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偷聽他與諸野說話。
雖說諸野是他們玄影衛的頭頭,可他看著諸野的樣子,總覺得諸野不像擅長偷聽隱蔽的樣子,若真有玄影衛藏在暗處,他或許難以發覺,就算他與諸野的事情已瞞不了玄影衛了,可……這種話,總歸還是不能讓人聽見的吧?
謝深玄匆匆垂下眼眸,只是飛快伸出筷子,夾了幾口面前的菜,飛快塞進口中,嚼了幾口,算是自己今日已多吃過了,他給足了諸野和兄長面子,哪怕再多一口,他都是吃不下的了。
可下一刻,諸野竟撚著一塊糕點遞到謝深玄面前,示意謝深玄張嘴,這諸野親自送到他眼前的東西,他……他的意志力實在不足與令他抵抗此事,就這麽小小一塊糕點,他應當還是吃得下的!
於是謝深玄又乖乖張嘴,就著諸野的手,將諸野遞來的那糕點吃了,這一口咽下去,他還擔心諸野想繼續喂他,正想說自己已經實在吃不下了,諸野倒好像也已清楚了此事一般,將手收了回來,道:“待會兒我令人去太醫院要些消食的藥物,給你送去太學,莫要積食了。”
謝深玄一頓,稍稍蹙眉,道:“這等小事,不必麻煩太醫院。”
諸野理直氣壯:“他們離得近。”
“我自己吃多了飯,與太醫院有什麽關系。”謝深玄小聲道,“你這是公器私用。”
諸野接口:“回去要參我一本?”
謝深玄見他接話竟已經如此順暢,似是已摸清了謝深玄一貫來的習慣,反是令謝深玄有些不怎麽好接話,謝深玄只能蹙眉盯著他,一面恍惚想起總是同他罵人聯系在一起的另一件事情——以往他一罵人,諸野便在自己的小冊子上寫寫畫畫,好像是記下了他的名字,那冊子他以前看不得,可現在他同諸野關系都已這般親近了,那記滿了他的“惡行”的冊子,總歸能讓他看一看了吧?
於是謝深玄抬起眼眸,看向諸野,微微蹙眉,問:“諸大人,你們玄影衛,應當都有個小冊子吧?”
諸野:“……”
諸野拿著筷子的手,明顯僵了僵。
謝深玄:“當初您剛來太學時,好像還在上頭寫過不少次我的名字。”
諸野:“……”
謝深玄:“能給我看看嗎?”
諸野啪地一聲放下筷子,好像忽地便想起來了什麽極為緊要之事,一下站起了身,道:“我想起來了。”
謝深玄一怔:“想起什麽了?”
諸野沉著臉色:“有些緊要公務,方才忘記處理了。”
謝深玄:“……”
諸野:“時候不早了,太學也快要上課了吧。”
謝深玄:“……”
諸野最後朝謝深玄擺了擺手,道:“你也早些回去吧。”
不對勁,諸野這反應,未免也太不對勁了。
他顯然是在刻意隱瞞,他們玄影衛的那本冊子,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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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影衛內遇到問題,而諸野又不願對他有所回應時,謝深玄的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去尋找唐練。
小宋在院外等候,見謝深玄出來,他也不曾多問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自覺跟在謝深玄身後,打算就這麽隨著謝深玄返回太學,可謝深玄朝外走了片刻,見著了外頭抱著卷冊來往的玄影衛,他竟直接發言詢問:“唐同知可還在玄影衛內?”
那名玄影衛忽地見謝深玄同他搭話,像是嚇了一跳,可很快便同所有玄影衛一般,帶了熱情洋溢的笑,道:“在呢在呢,唐大人在書房內。”
謝深玄再回眸去看小宋,想讓小宋為他領路,小宋也怔了片刻,雖然總覺得謝深玄找唐練大約沒什麽好事,可還是點了點頭,主動為謝深玄在前引路,帶著謝深玄隨他一道去了唐練的書房。
唐練這書房內倒比諸野要略好一些,雖也堆滿了各色卷宗底冊,可謝深玄一眼看去,見著唐練書房內的椅子可都是空出來的,他也沒在書房內放暫時休息的軟榻,顯然晚上他還是要回家的,他手頭的公務顯然比諸野要輕松不少,令謝深玄不免稍稍皺眉,想著若是尋到機會,他也應當要將此事來同諸野提一提。
唐練親自為謝深玄倒了茶,謝深玄也並不拐彎抹角,直言便問:“唐大人,我知道你們玄影衛總有個小冊子,用來記錄朝中犯事官員的行徑。”
唐練點頭:“是有此事。”
謝深玄又問:“諸大人說,你們還專有冊子來記我?”
唐練一怔,雖覺此事似乎不好同謝深玄提及,可如今謝深玄的身份已與以往不同了,這等並不算機密的小事,就算同謝深玄說了,應當也沒什麽問題,於是他點了點頭,道:“皇上是有這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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