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慶功宴,謝深玄是已經沒什麽心情繼續待下去了。
他情緒不佳,雖在他人面前,已盡力擺出一副愉悅模樣,可他想應當不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他不怎麽開心,只不過他們顯然都以為是方才他與諸野二人在外獨處時吵了架,這是他二人之間的私事,他們雖有疑惑,可怎麽也不能直接對著諸野與謝深玄提起。
今日來時,諸野並未騎馬,謝深玄拉著他一道同乘馬車來此,慶功宴結束,他自然也得將諸野帶回去,可路上謝深玄沒心情同諸野說話,只是沉著臉色坐在一旁,諸野還以為是自己在樓廊上說的話犯了錯,反覆道歉數次,謝深玄不理會他,直至謝府之外,謝深玄先一步下了馬車,諸野正要跟上,謝深玄卻忽地頓住腳步,回眸冷靜看了他一眼,心中莫名又生幾分惱意,乾脆便道:“諸大人,您自己方才說過了。”
諸野一怔:“我說什麽了?”
謝深玄:“您要搬回去住啊。”
諸野:“……”
謝深玄:“反正諸府也修好了,您現在就搬吧。”
諸野:“……”
-
謝深玄帶著滿腔怒意,踏入謝府之內,隻想快些回到書房之中,先寫信問問兄長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再狠狠將這狗皇帝罵上十遍。
小宋正照常跟在他身後,可如今謝深玄看小宋也覺得心中不悅,至少今日此刻,他不怎麽想讓小宋跟著他,於是謝深玄頓住腳步,沉默著回眸看向小宋,那目光莫名令人有些止不住發麻,小宋更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問:“少爺,怎麽了?”
謝深玄:“……你去幫諸野搬走。”
小宋:“啊?”
謝深玄:“不必跟著我了,現在就去。”
他看著滿心莫名的小宋離開了,自己倒還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而後才邁步飛快去尋高伯,想要從高伯口中弄清此事的原委。
江州送來隨侍入京,到了謝府之後,必然要經高伯審查,若小宋有問題,高伯總該知曉,他不願相信高伯也在此事上瞞了他,不論再如何也該先聽一聽高伯解釋,他便在府中尋了一會兒人,最後在幾名侍女的指引下,找到了正在帳房中同帳房先生一道整理帳冊的高伯。
如今既不是府中對帳的日子,也不是往江州送帳冊的時候,謝深玄不知他們為何要在此刻整理帳簿,可他心中紛亂如麻,這等小事在此刻,自然也引不得他的注意,他只是蹙眉,進門便直言道:“高伯,我有事要問您。”
高伯原以為他與諸野外出吃飯,怎麽也得再晚些才能回來,他還有些驚訝,未曾來得及開口,謝深玄又道:“私下談。”
高伯:“……”
高伯隻得起身,他倒是少見謝深玄露出這般嚴肅神色,畢竟謝深玄不需打理謝府內務,簡單事項高伯自己便已處理了,複雜麻煩些的事情,問謝深玄倒不如去問賀長松,亦或寫信回江州詢問大少爺與大小姐,反□□中內務指望謝深玄是沒有用處的,也正因如此,高伯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謝深玄究竟有何要事尋他。
他跟著謝深玄一道離了帳房,朝外頭的院子走了幾步,到了無人的僻靜之處,方站住腳步,蹙眉回眸去看高伯,直接便問:“高伯,小宋入京時,是您派了人去接他的吧?”
高伯還怔了怔,不明白謝深玄怎麽便想起了這件事來,可既然謝深玄想知道,他便耐心為謝深玄解釋,道:“當初大少爺寫了信入京,說為少爺您挑了新的隨侍——”
謝深玄微微挑眉,咬重音調,問:“兄長‘親自’挑選。”
高伯點頭:“是,大少爺覺得隨侍之人極為緊要,因而此事上下,均由他一人親自操持。”
謝慎寫給高伯的信,謝深玄當然沒有看過,而兄長給他的信中也只是略提了此事,未曾深入多言,也不曾與他說過挑選小宋的諸多事宜,他那時候十分相信兄長,自然覺得兄長親自挑選之人,不可有任何問題,他便問:“信中可說了是如何挑選的嗎?”
高伯想了想當初謝慎所寫的那封信,道:“大少爺說,小宋先前在他身邊做事,很是聰明伶俐。”
謝深玄:“……”
高伯:“既然少爺您身邊缺人,他便將小宋送過來了。”
謝深玄幾乎壓不住自己心中的惱怒,小宋看起來可和玄影衛關系匪淺,他兄長身邊的隨侍,怎麽可能會與玄影衛有聯系?這也虧謝慎人不在京中,又是他的親哥,否則就此事他必然要寫信過去問清情況,若是謝慎與玄影衛私串通,他怎麽也得將謝慎好好罵上一頓——
“提起此事,少爺,我原是要告訴您的。”高伯這才找回了自己說話的機會,道,“您若對此事好奇,明日問問大少爺便知了。”
謝深玄:“兄長遠在江州——”
高伯:“大少爺明日就要進京了。”
謝深玄:“……”
“少爺,前幾日我同您說過的。”高伯歎一口氣,“不過那時您因為諸大人心不在焉,想來沒有聽清。”
謝深玄:“……”
“今日我收到傳信,大少爺的車馬已到了京畿近處,約莫再修整一日,明日清晨便要進城了。”高伯倒還未曾發覺謝深玄神色異樣,他只是問,“聽說太學明日休假,少爺可有空閑出城迎接大少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