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野:“我……”
謝深玄:“也不是非要人陪著。”
“隨口提一提罷了。”謝深玄悶聲說,“不來算了。”
諸野至此方才猛地回過神來,他好像遲了一步,錯過了正在眼前的機會,他終於想要挽回此事,急匆匆說:“能, 我這幾日並無要事。”
謝深玄沒有回應。
諸野又毫不猶豫說:“就算有事,也可以交給唐練處理。”
過了片刻, 謝深玄悶出一句:“遲了。”
諸野略有些焦急:“我方才只是在——”
謝深玄:“可你若是非要過來,我也攔不住你。”
諸野毫不猶豫便承認了此事:“好, 是我非要過來。”
謝深玄:“……”
謝深玄顯然沒有想到,諸野竟然能將此事承認得如此乾脆,他怔了好一會兒,恍恍點頭,卻又想著諸野被他擋在了床幔之外,他若只是點頭,諸野顯然並不能知他心中所想,因而哪怕他面有赧然,卻還是輕聲應了一句。
諸野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勸謝深玄:“早些休息吧。”
謝深玄:“嗯……”
他又閉上了眼,這一回,他顯然已不覺得有任何不安了。
他仍舊還在發熱,也依舊頭疼得厲害,可他卻已許久未有這般喜意,長久疲倦之後方得安心,此刻閉上眼,自然很快便睡著了。
到後半夜,他總算睡得安穩了一些,不再像先前那樣不住自睡夢中驚醒,如此不知過了多久,他又隱約聽得床幔外傳來些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還有人正壓著聲音低聲交談。他自昨日從東湖回來後便一直在昏睡,如今精神倒是足的,燒好像也退下去了不少,自然便醒了過來。
他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人說了兩句話,好像是諸野正同小宋說些什麽,他豎起耳朵,也隻隱約能聽清幾字詞句,像是諸野再吩咐小宋往後一定要盯緊一些,切莫再從謝深玄身邊離開。
謝深玄這才隱約想起自己昨日落水之後,諸野將他從水中撈出來,帶他朝畫舫趕去時,小宋不明所以上前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諸野竟然在責怪小宋不曾從頭到尾都跟在他身邊。
那時候謝深玄凍得太厲害,難以分心去思考這等小事,如今想來,這件事聽起來怎麽都有些奇怪,小宋只是個熱愛養馬的小隨侍罷了,他又不會武,就算他跟緊了謝深玄,真遇到什麽事,還不是跟那日的伍正年一般,也只有跟著逃跑的份。
想到此處,他不由便思忖起來,若近來真有那麽多人想對他動手,那他或許該趁此機會,去尋幾名護衛回來,反正此事也不複雜,他只需寫信同母親說一聲便好,若是著急,直接讓高伯去尋也行。
外頭的說話聲終於停了下來,如今天色尚早,謝深玄的床幔又緊緊拉著,外頭幾乎透不進什麽光,謝深玄不知出了何事,正想要不要乾脆起身問一問,小宋便已過來拉開了些床幔,探頭朝內一看,略有些驚訝,問:“少爺,您怎麽醒了?”
謝深玄對小宋可不會支吾,他直接便答道:“昨日睡得也太多了一些。”
小宋便將那床幔拉開了,諸野就在小宋身後,謝深玄不由一噎,莫名有些緊張,又緩緩補了一句:“……不是你們將我吵醒的。”
小宋若有所思:“哦……”
謝深玄急忙問:“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去?”
“都這個時辰了。”小宋笑著說,“指揮使大人得去上朝。”
謝深玄恍惚點了點頭。
他倒是忘了此事……好奇怪,他竟然能忘記上朝這件事。
謝深玄想,他大概真是燒糊塗了,以往他恨不得將公務擺在首位,近來實在懈怠,莫說公務了,他連太學都——
謝深玄倒吸了一口涼氣,猛然想起另一件極為緊要的事情來。
如今他因病不能去太學,學生們當然需要其他人代課,可趙瑜明已經歸朝,蘭書又好像被玄影衛帶走了,至今仍不知調查結果,太學內除了伍正年外好像便已沒有人能來幫忙了,而伍正年……伍正年自己還有許多公務,又隻負責學生們的德業,他抽不出空,也總不能讓他將今年所有的德業課都集中在這兩日上完。
他這一病,少說又得五六日,若賀長松要將他留在家中修養,那或許就不止五六日,這麽長時間,總得想些辦法,不能令學生們的功課落下。
他真的不想看學生們再被扣分了啊!
他又將目光轉向小宋身後的諸野,此事小宋幫不上忙,他若要尋人求助,大概只能問諸野能不能幫忙想些辦法了。
“諸大人。”謝深玄有些勉強說,“太學那邊……”
諸野:“我來處理。”
謝深玄:“……”
話雖如此,可謝深玄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諸野還能如何處理。
諸野肯定代不了這課,除了趙瑜明之外,他好像也不曾聽說還有什麽文官同諸野關系好,總不能去朝中隨便拉幾個人來幫忙吧?這種事做不到的,那些人只要一聽是為了謝深玄來上課,一定便會毫不猶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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