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臨要離去,他們這才發現了新問題,安平公公出宮時多準備了幾套衣服不假,可他卻忘了多備上幾雙鞋子,謝深玄實在不想重新踩回那濕透了的鞋子中去,卻也不能直接這麽裸足走到外頭的馬車上,他隻好深吸口氣,正準備面對冰涼濕透的鞋,諸野卻忽而起了身,說:“我帶你出去。”
謝深玄一怔:“……你帶我?”
話音未落,諸野已伸手攬了他的腰,輕輕松松將他抱了起來,謝深玄嚇了一跳,先驚慌道:“你的傷——”接著又想起此處這麽多人看熱鬧,他也不是剛剛才從湖中被諸野撈起來,若是離開時他還得靠諸野抱出去,那這臉他可是真的要丟大了。
“不必如此!”謝深玄滿面通紅,“我自己走便好!”
那太醫倒還緊張瞟了諸野與謝深玄一眼,權衡了一下得罪玄影衛和得罪謝深玄的利弊,而後方說:“謝大人像是已有些發熱,還是……還是莫要再沾這濕鞋了吧。”
裴麟站在門邊,他看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麽,也向來不會多想,只是附和著太醫的話語不住點頭,道:“是啊先生,您這麽容易生病,別再發燒了。”
謝深玄:“……”
太醫:“謝大人放心,諸大人的傷口已然結痂,快要痊愈,不可能這麽輕易便裂開的。”
裴麟:“對啊先生,諸大哥沒有那麽脆弱的。”
謝深玄:“……”
他仍是想要下來自己走,伍正年縮在一眾人身後,到了此時方才小聲嘟囔上一句:“哎呀,若是再發燒休息,這又得大半個月過去,學生們這成績……”
謝深玄如今最聽不得的就是學生們的成績,裴麟和帕拉那負分,他看一眼便覺得心中絞痛不已,他自己也著實沒想到,自己這才病好回了太學一天,第二日竟然便落了水,他可不希望自己再生病了,而今已是三月,今年他只剩下九個月時間,若是再病上大半個月……他回太學時,看到的大概便是學生們負二十分的成績了。
他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不過是今日丟臉一些,他覺得自己應當還可以忍受。
於是謝深玄深吸了口氣,以極小的聲音,頗不自在開了口。
“……那就勞煩諸大人送我回馬車內了。”謝深玄小聲說道,“抱著有些丟人,能不能換成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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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衛延偷偷摸摸躲在畫舫二層的雅間內,小心翼翼朝著外頭張望。
方才有人來同他通報,說謝深玄已經要走了,這小子大概真是凍傻了,到現在也沒打算來罵他,晉衛延非常滿意,可他又不知謝深玄是不是真的已經離開了,他可不想直接撞到謝深玄面前,平白為自己惹來一頓罵。
而後他便看見了諸野將謝深玄背上馬車的身影。
他稍頓片刻,睜大雙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站起了身朝外看,又怕謝深玄發覺他所在,那動作鬼鬼祟祟,實在不像是一國之君該有的舉止,身後同他一道外出遊湖的皇后好奇看了他一眼,尚且來不及多問,晉衛延已倒吸了口氣,道:“看來今年……裴卿要賭贏了。”
皇后:“嗯?賭?你和裴將軍要做什麽?”
晉衛延又倒吸了口涼氣,不住搖頭:“沒什麽沒什麽,喝茶喝茶,哈哈,今日這天色可真不錯呀!”
……
唐練忙得焦頭爛額。
皇上溜出宮遊湖便已讓玄影衛很為難了,聖駕出宮,最重要的便是安全,以往總有諸野伴駕,他身手極好,有他一人在皇上身邊便已足夠了,沒什麽刺客能繞過他行刺,可不想今日諸野告假,皇上說諸野難得請一日假,便隨了他去,這就苦了唐練,想方設法設了層層護衛,終於才覺得放心滿意。
可他們出宮還未過多久,便聽聞謝深玄遇刺了,雖說這凶徒的目標並不是皇上,可這也說明附近有惡徒出現,玄影衛當然不得不防,於是他又帶著人將東湖沿岸全都搜了一遍,累得腿軟,剛剛回到這畫舫邊上,看著那幾名眼熟的癸等學生站在岸邊,洛志極與裴麟都在朝著一輛馬車張望,他不由也跟著轉過目光,好奇朝那處多看了幾眼。
他看著諸野背著謝深玄到馬車旁,扶著謝深玄上了馬車,而後才好似松了口氣,打算去尋他的馬,可他在馬車邊上站了片刻,同馬車中說了幾句話,唐練便見著那馬車內伸出一隻手,直接拽著諸野的衣襟,將諸野直接扯上了馬車。
唐練猛地倒吸了口氣。
玄影衛全都站住腳步,僵在原地,滿是驚詫,眾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唐練喃喃低語,小聲念叨,道:“……我不會見著真的了吧?”
旁邊不開竅的玄影衛訝然詢問:“這……大人,見著什麽真的了?”
“玄影衛平日那麽忙,朝中人又都萬般懼怕指揮使。”唐練抹抹眼角,甚是感動,“真好啊,煞星自有煞星收,他兩若能湊在一道,便再也不必去禍害其他人了啊!”
另一名玄影衛撓撓腦袋,小聲說:“他兩湊在一塊,才真是要禍害了朝中所有人吧。”
唐練:“啊?這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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