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玄隱隱有些印象,便道:“王先生是吧?我記得你。”
“我……呃……王某得了些好茶。”那王先生緊張萬分道,“聽聞謝先生也喜歡喝茶,便來給謝先生您送一些。”
謝深玄更是驚訝,他垂眼看向手中錦盒,那一瞬幾乎都要與伍正年有一般的懷疑了,這些太學先生前幾日可還恨不得殺了他,怎麽到了今日……忽然便要開始給他送茶了?
他盯著那錦盒,總覺得這茶葉內或許下了毒,亦或是安放了什麽古怪的機關,而那位王先生已退後了一步,讓身後之人走到面前來,這名太學先生謝深玄也見過,好像是姓周,他塞給謝深玄一籃新鮮采摘的水果,說是自家所得,太學內的先生他都送了一些,前些時日好像將謝深玄落下了,今日特意來此補上。
好怪。
謝深玄蹙眉看著那水果,心中的古怪之意不由更甚,前幾日將他落下,那應當便是因為厭惡而不想將此物給他,可今日卻又特意補上……難道他昨日在宮中鬧的那一番事,竟然令這些太學先生對他的看法也有了改變?
不不不,總不會是因為他一口氣令那麽多人都受了責罰,以至於這些太學先生對他萬般敬畏,生怕得罪了他,所以才特意來討好他的吧?
這幾名太學先生,接連給謝深玄送了些並不太貴的禮物,大多都是什麽家中的水果,新近得的酒茶,不少還是他們前段時日帶到太學內分給諸位先生的,只是不知為何,恰好都正錯過了謝深玄這一人,到今日卻又都齊齊想起來了,便一並都來此處補上。
此事不論怎麽想都有些古怪,他正猶豫,不知究竟該如何同這幾人說話,伍正年卻又清一清嗓子,湊到他身邊,低聲與他說話,讓他千萬要慎重。
“諸位的好意……”伍正年不斷小幅度扯著謝深玄的衣袖,謝深玄不由遲疑著蹙緊雙眉,道,“這……謝某……”
“既是好意,便收下吧。”
忽有熟悉聲音自身後傳來,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令謝深玄不由一驚,匆匆回眸,望向幾人身後。
諸野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幾人身後,他大抵是下了朝便過來了,身上穿得還是朝服,而小宋竟從頭到尾也不曾通傳過,以至於諸野都已走到了此處,謝深玄方才有所覺察。
諸野見謝深玄朝他看來,他便微微頷首,算是同謝深玄打了招呼,謝深玄也不覺有異,反倒是其余幾名太學先生面露懼色,倒像是看見了什麽瘟神,這副神色與他們以往見到謝深玄時的模樣極為相似,只可惜謝深玄不能從他們頭上看到與諸野有關的想法,否則以他所想,那些內容,大概與以往見到他時也並無多少區別。
至於他們今日為何會對他改觀……
很難猜,但謝深玄想,若不是與諸野有關,大概便是與他昨日所為的那件事有關聯了。
謝深玄緊張道:“諸大人的意思是……”
“既是先生們的好意。”諸野微微彎唇,極為難得地同他略露出了些說道,“謝大人,收下吧。”
謝深玄隻好點頭,再與那幾位先生笑了笑,道:“多謝諸位先生。”
他話音未落,那幾名先生還來不及回應,諸野已頗為冷淡冒出了下一句話來。
“東西也已送到了。”諸野冷冰冰說道,“若是無事,幾位先生還是先走吧。”
朝中眾人若對謝深玄是厭惡,那對玄影衛,便只剩下了畏懼。
諸野一開口,語氣又顯得極不客氣,他們便如同得了什麽了不得的死令一般,恨不得立即從此處離開,連那名方才說要同謝深玄交代學生們以往學業情況的太學先生,也恨不得扭頭就跑,一面緊張與謝深玄道:“謝……謝先生!下回有空再聊啊!”
謝深玄:“……”
謝深玄目送他們一窩蜂似飛速自此處逃開,心中倒還有萬千疑惑,卻不知應當由何人來為他解答,他只能先回首看向諸野,問:“諸大人下朝了?”
諸野收了方才的冷淡語氣,點頭:“是。”
謝深玄:“他們這是……”
伍正年急忙湊前一步,趕在謝深玄開口之前,匆匆搶著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好引起謝深玄對此事的重視。
“謝兄,此事不簡單啊。”伍正年拉住他的衣袖,以免他下一步便是要去動那些先生送來的物件,“他們以往那般厭惡你,怎麽今日忽地便送了你這麽多禮物呢?”
謝深玄:“……是,我也覺得奇怪。”
“他們今日如此反常,我擔心會有意外。”伍正年緊張說道,“謝兄昨日方得罪了那麽多人,這些送來的物事內,保不齊會有什麽暗器毒針,亦或是下了劇毒——”
可幾乎在他說話的同時,諸野已直接伸手打開了最上頭王先生相贈的茶葉錦盒,伍正年下意識屏住呼吸,還退後半步,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同王先生所言一般,裡頭只是放了些茶葉,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伍正年咽下一口唾沫,道:“不會是為了栽贓謝兄收受賄賂吧?”
謝深玄也湊過來看了那茶葉一眼,而後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麽值錢的茶葉。”
方才那王先生也說了,這本是他家中種植之物,權當做禮品送給朝中諸位同僚,這送的是心意,茶葉看起來也頗為稀疏普通,絕達不到賄賂的標準,再看其余先生所贈之物,也都是不怎麽之前的果蔬之物,同賄賂沒有半點關系,隻像是對謝深玄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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