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長音調,顯正極力暗示,要謝深玄好好注意,將那些尚為出口的不敬話語,全都好好咽回去。
又是片刻沉默後,謝深玄歎了口氣。
“臣知道了。”謝深玄好容易才將將要出口的那些話語都忍了回去,更是極為勉強道,“皇上,臣要說的話,也都已經說完了。”
晉衛延面帶笑意,道:“那謝卿還是早些回去吧。”
謝深玄:“……是。”
晉衛延面上笑意更深:“畢竟還有五十遍檢討,那可不是短短一兩日便能寫完的。”
謝深玄:“……”
謝深玄恨得牙癢。
只是他確實無可奈何,對今日的他來說,只要他所求之事能夠解決,那今日吃癟一些,倒也沒什麽問題,反正來日方長,今日之事,他可以過段時日再將它寫進折子裡,狠狠罵上這狗皇帝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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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自禦書房內告退離開後,諸野卻仍在晉衛延身後,未曾動彈。
晉衛延回眸看他一眼,問:“謝深玄所言之事,你盡快調查,這兩日朕便要結果。”
諸野微微頷首,道:“已經著人去查了。”
晉衛延:“你倒是順著他。”
說完這話,諸野卻仍是一動不動,沒有半點以往那種著急想去追謝深玄的模樣,看起來倒像是有什麽話想說,晉衛延心情不錯,面上仍舊帶著笑,乾脆問:“你不去追?”
諸野:“……臣還有事。”
晉衛延:“還有事?”
諸野微微蹙眉,欲言又止,躊躇了片刻,方道“皇上,謝深玄方才傷愈……”
晉衛延清清嗓子:“啊,瘟神好容易走了,就不要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吧?”
諸野一僵,那已要出口的話語卡在喉中,竟真咽了回去,他蹙緊雙眉默聲不言,倒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晉衛延一見他那神色便有些不安,到頭來也隻得無奈歎氣,道:“罷了,你說吧。”
“我聽賀太醫說,他只是傷愈,身體還未恢復。”諸野低聲說,“近來太學的事情太忙,癸等學齋只有他一名先生,他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晉衛延毫不猶豫堵住他接下來的話語:“……朕看你也想寫寫檢討。”
諸野:“……”
“朕讓你去太學,是讓你去徹查太學之事的。”晉衛延禁不住低聲抱怨,“可不讓你去談情說愛的。”
諸野:“……”
諸野還是沉默不言,像是無論晉衛延說什麽,在晉衛延收回方才那聖命之前,他都絕不會開口反駁。
“朕一直想不明白,你跟裴封河去長寧軍待了這麽多年,怎麽還是這麽個性子。”晉衛延深吸了口氣,“裴封河帶不偏你是嗎?”
諸野:“……”
晉衛延:“……”
晉衛延本就吃軟不吃硬,諸野如此,他只能歎氣,心中卻還憋著對謝深玄的氣惱,怎麽也不肯將已出口的成命收回,再一看諸野神色,想想謝深玄方才說他絕不可能同諸野和好,那語氣不由便再差了兩分,冷冷道:“他可一點都不在乎你。”
此事之上,諸野有許多話能說,畢竟這段時日相處,謝深玄對他如何,他心中清楚,可他卻依舊只是垂著目光,沒有反駁。
晉衛延:“……既然你這麽關心謝深玄,那謝深玄這檢討,你代他寫了吧。”
諸野:“……”
晉衛延方才可吩咐了,謝深玄這檢討,需有萬字,還得抄上五十遍,這可絕不是短短幾日便能寫完的玩意,諸野總該會知難而退,放棄他那熱臉貼人的無言之舉。
可諸野垂著眼眸,看樣子倒像真要照著晉衛延所言,去代謝深玄抄完那堆積如山的檢討,他還未回答,晉衛延卻已認命歎氣,覺得自己心神俱疲,沒好氣道:“反正朕不同意,你也要偷偷去幫他寫。”
諸野:“……”
“就你二人那字跡。”晉衛延哼了一聲,“朕一時還真分不清。”
諸野認真回答:“是。”
晉衛延已恨鐵不成鋼衝諸野擺了擺手,道:“……出去出去,看著你與謝深玄,朕便覺得心煩。”
諸野:“臣……”
“快走。”晉衛延深深歎氣,“讓朕一個人靜一靜。”
諸野:“……”
“你們給朕惹了這麽多事。”晉衛延痛苦扶額,“讓朕一個人想想明日應當怎麽對付嚴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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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離了禦書房,方發覺所有人都在外頭等著他。
謝深玄正低聲同趙瑜明說話,大概是在講述他今日的真實意圖,說一說禦書房內究竟發生了些什麽,而趙瑜明目光驚詫,只不過二人一直將聲音壓得極低,近乎耳語,旁人實在難以聽清,邊上伍正年萬般好奇,踮著腳小心翼翼往那邊湊,正想聽聽這兩人究竟在聊些什麽時,諸野出來了。
謝深玄轉眸朝著諸野看來,面上還帶著同趙瑜明說話時候滿是快意的笑,見諸野出來,他眸中更是多了幾分暖意,乾脆轉身快步朝諸野走來,解釋道:“諸大人,方才——”
諸野抬手止住他的話語,語調明顯較前幾日冷淡,道:“謝大人,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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