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玄深吸了幾口氣,若是壓下心中驚懼,他倒還覺得這貓兒皮毛手感甚好,又很乖順,有諸野在此處,這貓兒似乎也不會咬他,他便更放心了一些,不由再伸手摸了摸另一隻貓兒的腦袋。
另一隻貓兒比曼娘還要黏人,它掙扎著想要往謝深玄懷中鑽,可諸野看謝深玄那副有些驚懼的模樣,並不敢松手,那貓兒便在他懷裡扭動了半晌圓潤身軀,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很糟糕,謝深玄甚至開始覺得這貓兒……好像還有些可愛。
玄明大師壓根沒看出來謝深玄對這貓有些害怕,只是樂呵呵在一旁說:“這幾隻貓兒在寺中甚是討喜,不少香客都會特意來看它們。”
謝深玄想,若不是同他一般有些害怕這般毛茸的小動物,這貓兒討喜本就是尋常,他當然很能理解。
“不過曼娘與玉娘喜靜,總在後院曬太陽,不像小趙兒人來瘋,就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鑽。”玄明大師又笑了幾聲,再轉向諸野,說,“它們瞅見了諸大人上回傷重,而後便許久不見諸大人來此,這段時日都有些焦躁,興許是覺得諸大人同它們一般,外出捕獵時受了傷。”
這話諸野不知如何回應,他依舊抱著那兩隻貓,擺著一副一本正經的臉,到頭也只能頗為鄭重點了點頭。
“只有小趙兒沒心沒肺,依舊每日去同香客撒嬌討要吃食。”玄明大師歎一口氣,說,“虧得諸大人您每次來都要為它們帶吃食。”
謝深玄挑起眉,轉頭看向諸野,問:“裴封河讓你幫他養貓就算了,他竟然還讓你花錢給貓買吃的?”
諸野:“呃……”
他顯然怔住了,就這麽點事,他竟然還想了一會兒,謝深玄看著便覺生氣,而諸野垂首看著掛在他懷中的兩隻貓兒,這麽沉思片刻,方勉強開口,蹙眉說:“應該……不算吧?”
謝深玄正覺窩火:“什麽不算?”
“當年裴兄令我帶回來的幾隻貓,大多都已去世了,現今的貓……都是那是留下的後代。”諸野想了想,說,“應該不算是裴兄的貓了吧?”
謝深玄:“……”
諸野又說:“既然是我托報國寺養著,那也確實改由我來養著——”
謝深玄抬起手,讓他閉嘴,不要再往下說了。
不行,他是真一點也看不下去了。
怎麽會有人明明吃了大虧,卻還擺著這麽一副賺著了的模樣,早說玄影衛並無多少俸祿,至少那點錢在謝深玄眼中是不怎麽夠看的,而諸野拿著這點錢,還得去辦這麽多事,皇帝不覺得虧待他就算了,裴封河和諸野這麽多年好友,竟然也不知道照顧著他這個傻子兄弟嗎?
於是謝深玄平靜說道:“是,三隻貓兒,平常也吃不了多少錢。”
玄明大師小心翼翼說:“那個……其實已不止三隻貓兒了。”
“幾隻都吃不了多少錢。”謝深玄說,“往後這錢還是由謝家來出吧。”
諸野:“?”
諸野萬般驚愕回眸看向謝深玄,隻覺得謝深玄今日果真古怪得很。
就這一日下來,謝深玄究竟已給他花了多少錢了?先買衣服,再換玉佩,謝深玄自己找了那麽多莫名的借口,現在這件事呢?他又要怎麽解釋?
諸野自然想要拒絕,匆匆說:“我並不缺這些——”燕陝聽
謝深玄:“我喜歡貓,我就想養著它們,怎麽了?”
諸野:“我……”
他看出來了,謝深玄有些生氣。
而玄明大師先看了看諸野,再看了看謝深玄,那面上帶了笑,道:“怪不得謝施主的父親常寫信來同我說,你二人關系親近,是多年好友,諸大人也像是他的孩子。”
謝深玄很驚訝:“我父親還這麽說過?”
要知道當年在江州時,他父親常伴聖駕,沒有空閑,連謝深玄都不怎麽能見得到他,更不用說諸野了。
而後到了京城,諸野與他父親各有官職,私下似乎並無接觸,待他父親告老還鄉後,那腦子裡更是只有同長寧侯一道去比試釣魚,他好像從未關注過謝深玄與諸野的關系……或者在謝家之中,除了他母親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怎麽關心他與諸野的關系。
可就算是他母親,雖然在總是很關切諸野的日常起居,卻也不曾說過將諸野當成是自己的兒子的話,乍一下聽玄明大師提起,他心中還覺得有些奇怪,只能訕訕笑一笑,重複自己方才的話語,道:“往後這幾隻貓兒的食糧,還是交給謝家吧。”
他不打算給諸野反駁的機會,因而說了這話後,便直接轉身要朝外頭的大殿走,反倒是諸野,懷中還抱著那貓兒,怔怔站了好一會兒,看起來像是有些不舍,謝深玄掃了他一眼,不知怎麽心中便冒出了個想法——諸野年初受傷之後,不是在養傷便是在陪他,今日難得來了報國寺,見著了這幾隻貓兒,他也許是有些舍不得了……
看不出來,諸野原來這麽喜歡貓。
謝深玄不由皺眉,再想了想自己今日乾的這些荒唐事……他今日都給諸野花了這麽多錢了,找的借口也很胡鬧,諸野大約早已覺得有些不對,那倒不如更乾脆一些,將他這段時日想辦的事情,都在今日一氣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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