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野:“……”
這一回,諸野倒是沉默了。
且不說這樣的時日實在少得可憐,便是他認真去想,也難以回憶出些許不同,他只能竭力同謝深玄回憶,道:“若不上值……呃,寅時起身。”
謝深玄挑眉:“你起這麽早做什麽?”
諸野:“長久如此,已經習慣了。”
謝深玄:“……”
謝深玄無言擺了擺手,讓諸野接著往下說。
“寅時起身練刀。”諸野繼續說道,“約莫練到卯時,而後去玄影衛官署。”
“等等……”謝深玄又打斷了諸野的話,萬般震驚看向他,“又不上值,你為何要去玄影衛官署?”
諸野一頓,倒不知如何解釋,只是他平日就無去處,若不去玄影衛官署,他也不知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麽,如今倒還好,自同謝深玄的關系有所緩和後,他休息時能去太學,亦或是去謝府,可那時不同,那時他每日都過得極為相同,休憩時去典籍司翻一翻近來呈上來的線報,便已算得上是他最大的消遣了。
諸野不說話,謝深玄便先一步無奈看向他,問:“你到官署之後,不會還要處理公務吧?”
諸野被他說中了心聲,只能點頭,道:“平日公務堆積如山,總得盡早處理。”
謝深玄:“……你這休息與上值有何區別?”
諸野:“……”
謝深玄:“這些年來你均是如此?”
片刻沉默後,諸野還是點了點頭。
他本就覺得自己是個頂頂無趣的人,從沒有沒有什麽喜好,也不懂得如何去討人喜歡,謝深玄說想去他平日常去的地方逛一逛,那他也只能想到玄影衛,可玄影衛內……他不覺得那是謝深玄會喜歡的地方。
他看著謝深玄的神色,心中局促不安,總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令他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而謝深玄皺眉盯著他看了許久,到最後也只是無奈歎了口氣,說:“我聽他人提起過,你偶爾會去報國寺。”
諸野不知謝深玄為何知曉此事,他一時驚慌,只能匆匆作答:“很少……幾乎不去。”
謝深玄:“那今日我們便一道去報國寺內轉一轉吧。”
諸野:“……那不是什麽好地方,還是不去了吧。”
謝深玄挑起眉,隻覺諸野果真有事在刻意隱瞞。
他還記得唐練同他說過,每月初一,若無要事,諸野都會去一趟報國寺,他雖不知諸野為何如此,可此事之中必有隱瞞,而那日在報國寺外救下他的人,當然也是諸野。
他希望諸野能夠早日將此事告訴他,可每每提及報國寺,諸野便態度曖昧,似是有所隱瞞,更令他覺得古怪,今日他有空閑,太學有人替他管著了,他實在閑得很,這報國寺他非去不可,諸野的話,他也一定要從諸野口中挖出來。
“我母親令我每月去報國寺內上香。”謝深玄說道,“近來多病,已有三月不曾去過了,既然今日空閑,也該去報國寺內將此事補上了。”
諸野顯然有些慌亂,道:“出城太過危險,特別是報國寺……你上一回……”
謝深玄平靜說道:“上一回可沒有諸大人您貼身相伴。”
諸野:“……”
“可這回不同了。”謝深玄說,“諸大人總會保護我。”
諸野:“……”
他看諸野垂下眼眸,神色間似乎閃過幾分懊惱,更是確定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卻也不曾直接戳破諸野,而是乾脆邁步朝臨江樓外走去,一面又說:“今日這天色,遲些時候或許會落雨。”
諸野隻覺自己得了個極好的借口:“天色不佳,還是不去了吧?”
“乘馬車去,怕什麽下雨?”謝深玄挑眉,“早些動身,或許還能在下雨之前趕回來。”
諸野:“……”
諸野心中已然明了,今日謝深玄是鐵了心要去報國寺,他再怎麽阻攔都不會有用處,而他不知謝深玄這舉止是否有何等特殊之意,他隻得沉默,又不敢拒絕,生怕謝深玄再察覺出什麽不對來,最終隻得乖乖和謝深玄上了馬車,老老實實坐在那馬車一側,說不出心驚。
如今已是春末夏初的時日,午時正顯得有些燥熱,謝深玄便也不曾拉下那馬車車窗的竹簾,他並不同諸野說話,只是沉默著朝外看,而他面容本就出眾,如此舉止,自然有不少人朝著馬車內張望,諸野原還忐忑不安,可外頭的人多張望朝此處看了幾眼,他心中那忐忑倒是不見了,又平白升起一絲不悅之意,只可惜他湊不到那車窗之前,便隻好在謝深玄身後,也冷冷地盯著車窗之外。
謝深玄倒是全無察覺,他看了一會兒車外的景致,待馬車駛出京城,他方收回目光,轉眸再看諸野一眼,道:“自入京後,你我好像從未同今日這般結伴出遊過。”
以往他二人若是離京,身邊總會跟著一堆人,今日難得清靜,謝深玄覺得自己有許多話想同諸野說,可一時之間,他並不知應當從何處問起,他依舊只能挑著報國寺,再度詢問諸野:“你真沒有事情瞞著我?”
諸野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謝深玄答:“好,那到報國寺後再說吧。”
他並不覺得氣惱,他雖不知諸野為何要在此時上對他隱瞞,可此事應當有所緣由,畢竟如今諸野早已不是數月前對他極盡冷淡的模樣,如今諸野對他幾乎有問必答,今日諸野在此事上隱瞞,十之八九是因外力所限,而能限制諸野的外力……謝深玄猜測,很可能又是那個欠罵的臭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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