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玄很難反駁。
“耳聞不如親見,親見方能安心。”趙瑜明說,“深玄,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嗎?”
謝深玄:“……”
謝深玄還是沒有說話。
他當然明白此事,隻是不怎麽敢如此去想,見他沉默,趙瑜明也並不繼續揪著此事不放,而是神態自若般回答了謝深玄最初的那個問題。
“中午時,諸大人派人來太學傳了消息。”趙瑜明說,“今日玄影衛有急事,他大約要入夜後方能抽時間過來。”
他正好為謝深玄找了個能繞過此事的話題,謝深玄果真立即便順著此事立即問道:“玄影衛怎麽了?”
趙瑜明:“我並非玄影衛中人,此事我怎麽可能知曉?”
謝深玄歎了口氣:“……也是。”
趙瑜明又道:“大抵還是與那些教派有關聯吧。”
謝深玄:“……”
謝深玄開始有些擔憂。
他還記得諸野上次同他說過的話,玄影衛中若遇到危險之事,他多會親自去處理,今日拖到這時候還未下值,或許便是遇到了他口中所說的那種危險。
謝深玄心有擔憂,卻又不知該同何人講述,他如今與唐練有了聯系,本可以遣人去問一問唐練,隻是此刻他房中還有這麽多人在盯著他,他總不好現在便令小宋去尋唐練,他隻好暫將心思收回,再輕歎口氣,下一刻卻又見著趙瑜明在彎著眉眼衝他笑。
謝深玄總算開始覺得奇怪了。
今日趙瑜明可是被諸野拖去太學為他代課的,平日這小子每日懶散度日,巴不得不乾活,卻被諸野在休假時拖去太學忙碌,他的心情怎麽看起來還這麽好?
這可一點也不像是趙瑜明,於是謝深玄想,趙瑜明平日除了休息與看熱鬧外,大概也隻有賺錢時才能這麽開心了,他不由再看了看桌上堆放的糕點與蜜餞,心中有了個古怪念頭——趙瑜明今日這麽快樂,總不會是諸野給了他錢吧?
謝深玄皺起了眉,正覺自己這推斷有理有據,十分令人信服,趙瑜明卻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匆匆道:“今日去太學授課,我可是自願的。”
謝深玄:“……你沒收錢?”
“你將我當成什麽人了!”趙瑜明無奈說道,“我弟弟也在太學內上課,你與諸野為他做了這麽多事,我總不可能恩將仇報吧?”
謝深玄皺著眉還不知該不該信,那趙玉光卻在邊上小聲說:“昨夜父親與娘親也在。”
謝深玄:“……”
好,這回謝深玄信了。
若有首輔大人與夫人在場,那趙瑜明的確不可能收錢。
趙瑜明長歎口氣,很是受傷:“你怎麽就不信我呢。”
謝深玄:“你前科實在太多……”
“我今日到太學看了看,本不知應當從何教起,可你們太學內的先生,人倒是都很不錯。”趙瑜明匆匆移轉話題,以免謝深玄再將他的那些前科一樁樁都給抖出來,“我對學生課業全無了解,倒是多虧了他們。”
謝深玄有些驚訝。
“學生們也很聽話,這一日下來,倒是費不了什麽事。”趙瑜明話鋒一轉,面上掛了笑,“可是……深玄,這你總得請我吃頓飯了吧?”
說實話,謝深玄可沒想到太學內的其他先生竟然會主動幫忙,他想起幾日之前,那幾名先生對他的態度,的確已有所改善,而趙瑜明畢竟又是禮部侍郎、首輔長子,在朝中的人緣可遠比他要好,先生們願意相助,倒也很正常。
一旁裴麟聽見趙瑜明提到了學生,他登時便打足了精神,道:“先生,我也很聽話的!”
謝深玄微微彎唇:“是,你是乖學生。”
裴麟好似一瞬便被謝深玄這句話誇得搖起了尾巴,他得意洋洋抬起頭,這副模樣,顯然是將其他學生想要讓他與趙玉光帶的話都忘在了腦外,趙玉光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先生,大家都很擔心您,他們本來也想過來看看,可又怕打擾到了您休息……”
謝深玄搖頭:“隻是一點小風寒罷了,用不著這般興師動眾。”
“您先好好休息,不用著急回來。”趙玉光稍微停頓,還是下定決心,將他心中所想的後半句話也說了出來,“先生,您放心,下次月試時,我們一定會進步的。”
謝深玄略有些驚訝,這可不像是趙玉光會說的話,他正要點頭,趙玉光卻又補了一句:“大家都這麽想。”
謝深玄不由微微彎唇,再對著裴麟與趙玉光二人露出了笑意。
這也不像是癸等學生該想的事情。
其實仔細想來,趙瑜明說學生們都很乖巧聽話,這本身就已有些不可思議了,畢竟月初他去太學時,學生們雖不至於四處胡亂鬧事,卻也都各有各的古怪,可這一月過去,謝深玄好似也不曾做過什麽事,大家身上的怪毛病卻忽而便治好了大半,至少如今在謝深玄看來,他們哪怕同那甲等學齋的學生相比,也幾乎沒有什麽不同了。
裴麟聽趙玉光說完了那幾句話,又急忙湊到謝深玄床前,認真說:“先生,我今日在和玉光學習背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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