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深玄:“……”
謝深玄隻當自己不曾聽見。
可嚴斯玉已快步朝著兩人走過來了,謝深玄總不能一直不理會他,伍正年見著這邊僵持不下,也急忙朝此處走來,謝深玄隻好停下腳步,回首看向嚴斯玉,很是勉強同嚴斯玉頷首打了招呼,道:“嚴大人。”
嚴斯玉笑得開心,好似此刻便已忘記了這段時日來兩人之間的嫌隙,他只是當著諸野這人根本不存在,又快步走到謝深玄身前,那目光中帶著令人膈應的笑,頭上飄起一行紅字,謝深玄只看了一眼,便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嚴斯玉:「這牙尖嘴利的小東西,果然還是毒啞了比較好。」
謝深玄:“……”
這般的惡意實在與謝深玄在朝中所見那些人心中的謾罵不同,他看著嚴斯玉的笑,莫名覺得嚴斯玉是真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令他不由後退半步,有些難言的懼意,諸野正在他身側,隻瞥他一眼,便直接側身而過,擋在嚴斯玉與謝深玄之間,道:“嚴侍郎,很巧。”
他的話語恰好打斷了嚴斯玉心中的想法,哪怕再不想理會諸野,嚴斯玉都只能勉強同諸野笑著打招呼,而他身後嚴家那馬車內恰好又下來一人,謝深玄往那邊瞥了一眼,便看見了正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嚴漸輕。
那日柳辭宇與裴麟先後給了嚴漸輕一拳,臉上的淤青可沒有那麽好消散,如今雖是淡去了不少,可他膚色本就偏白,至今仍顯得極為突兀。
謝深玄看他一眼,心情便好上幾分,再看再快樂,越看越壓不住唇邊的笑,哪怕嚴漸輕盯著他,頭上飄蕩著“公狐狸”四個大字,都難以抵消他此事的愉悅。
嚴斯玉雖不知謝深玄為何要笑,可他見謝深玄心情似乎不錯,忍不住試探著對謝深玄發出邀請,道:“今日天色不錯,謝大人可有遊湖的興趣。”
謝深玄登時壓下笑意,想著方才嚴斯玉頭上的字跡,沉下臉色,飛速拒絕:“沒有。”
嚴斯玉顯然早料到謝深玄會如此說,他並不著急,只是往下道:“謝大人,我看那湖上有幾艘畫舫,好像很不錯。”
謝深玄:“……”
等等,剛剛那船家說的京中貴人,不會是嚴斯玉吧?
嚴斯玉招手喚了名下人過來,讓他去與船家談一談,而後轉過頭,看向謝深玄,說:“謝大人可要一起來?”
謝深玄:“不要。”
嚴斯玉:“可今日天色這樣好——”
謝深玄:“打算放紙鳶。”
嚴斯玉:“……”
“遊湖沒意思。”謝深玄說,“放紙鳶比較有意思。”
嚴斯玉微微皺眉:“你學會放紙鳶了?”
謝深玄一頓,這才發覺自己方才所說的那句話,略微有些不對。
當初他在太學時,與嚴斯玉是同窗,還當過幾日的好友,因而嚴斯玉對他不少事都頗為了解,自然也知道他該對放風箏這種事情,沒有什麽天賦與興趣。
謝深玄懟人時一貫嚴謹,他決定改口。
“遊湖沒意思。”謝深玄說,“打算和諸野一起放紙鳶。”
諸野有些驚訝轉過頭,看向謝深玄。
嚴斯玉也一怔:“什麽?”
謝深玄:“諸野可以教我。”
諸野稍稍怔愣,卻還是點頭,不管自己會不會,先在嚴斯玉面前應下謝深玄的這句話再說。
嚴斯玉微微皺眉,道:“這麽好的春色,若只是放紙鳶,豈不很沒意思?”
謝深玄:“那得看和誰一起。”
嚴斯玉:“……”
諸野:“……”
謝深玄:“和諸野在一起,真的很有意思。”
諸野深吸了口氣,正要說話,那嚴家的下人又匆匆跑了回來,湊到嚴斯玉身邊,說:“大少爺,那畫舫已經被人包下了。”
謝深玄一愣,他原以為包下這畫舫的人就是嚴斯玉,可現在看來,船家口中所說的京中貴人,竟還不是嚴斯玉。
嚴斯玉微微蹙眉,他既想要那畫舫,便難容他人先將這畫舫奪了去,他讓那下人再去與船家好好說一說,若他們能多出兩倍的價錢,那原先包下這畫舫的人,能不能將這畫舫讓給他。
謝深玄沒有興趣,謝深玄想要偷溜。
可他回過頭,見諸野擺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知諸野大概有話想說,他不由微側身了一些,壓低聲音,以免被嚴斯玉聽見,這才問諸野:“諸大人,那畫舫是有什麽問題嗎?”
諸野:“……好像是皇上。”
謝深玄:“啊?”
諸野:“今日唐練令人同我傳過話——”
謝深玄:“他又偷溜出宮?!”
諸野:“……”
不對。
謝深玄看向嚴斯玉,忽而覺得自己好似把握了一件讓嚴斯玉萬般難受的事情。
嚴家耳目靈通,可今日不知為何,嚴斯玉好像並不知道包下最大畫舫的那個人,就是當今聖上。
謝深玄忽而輕咳一聲,面上驀地便帶上了一抹極燦爛的笑意:“今日天氣不錯,比起放紙鳶,好像更適合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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