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目光放在了晉王身上。
老六……和濟北王世子私底下有來往?
晉王目光瞥到了濟北王世子在京中的暗子,也是一名官員,只不過不是什麽大官,對方正張開五指向他瘋狂擺手,表情似乎有些急切。
那官員心裡幾乎是尖叫:王爺今晚先不要見面了!引起許煙杪的注意咱們就完了!
晉王努力不讓自己神情有異。
五指……
懂了。
今夜和濟北王世子的三更會面,改到了五更。
晉王對那個暗子沉穩頷首,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濟北王世子的真正意圖。
——五更天,共商大事。
【呦!濟北王世子還在花魁床上呢!咦?那‘北鬥七星’腰帶居然被世子送給晉王了!晉王還時常把玩!可是它髒了啊晉王!你天天摸它還不洗手!!!】
晉王突然感覺到不少人看向了他,著重看向他的手,
晉王:“???”
他的手怎麽了嗎?
金台上,他那個皇兄突然咳嗽一聲:“六郎啊……你先洗個手再說事情吧,朕把朕的金盆給你用。”
金盆???
金盆洗手?!
晉王瞳孔微微震動。
難道皇兄他都知道了?!
一切都在這人的掌控之中?!
好恐怖!好詭譎的手段!
不行!他要打消皇帝的猜疑!
“皇兄!臣弟冤枉啊皇兄!”
老皇帝有時候都在想,自己到底造了什麽孽,身邊怎麽都是這種玩意。
當年賣身為奴和爹娘失散,他一邊打天下一邊找爹娘,登基後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原來早就爹死娘改嫁了。不但改嫁,改嫁後生的兒子都老大了。
這倒不意外,不論戰時還是戰後,農村的獨身女人都是很難活的,嫁人了,也必須得生個男丁才不會被村裡人盯著欺負吃絕戶。
然後他就把娘和便宜爹和便宜弟弟一起接過來了。然後娘和便宜爹前幾年相繼去世,只有個便宜弟弟還活著。
但這便宜弟弟往日裡也挺正常的啊,今天是發什麽癲?
“皇兄!皇兄!臣弟真的冤枉啊皇兄!”
“你給朕閉嘴!”
在一片古怪的安靜中,老皇帝吸了口氣:“你這是在胡鬧什麽?”
然後就看到那糟心弟弟一個激靈,好似一朵弱不勝衣的小白花一樣無助地看著他,然後高呼:“皇兄!戶部右侍郎、磨勘司令、刑部員外郎貪汙之事……”
刑部員外郎沒辦法冷靜了,他竭盡全力地喊:“陛下!臣沒有貪汙!臣只是以權謀私!讓囚犯替臣辦公!”
這是兩種罪名!
晉王:“……”
眉頭一皺,晉王暗道不好。
他故意表現出來無城府,隻懂得橫衝直撞的性格,而這種性格,碰到這種場景,理應和對方爭鋒。但……
……皇兄,這是你的試探嗎?難道這刑部員外郎會怎麽做,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如今此處錦衣衛眾多,他絕不能暴露。
面具之下,晉王眉目隱忍。
然後……隱忍地把聲音拔得比刑部員外郎更大聲:“皇兄!臣弟和他們沒關系!雖然昨日大婚,他們來給臣弟送禮,但臣弟真的不認識他們!”
兩個聲音混雜,吵得老皇帝按住太陽穴,好半天才對糟心弟弟說:“朕曉得你和他們沒有聯系,你先回去吧。”
晉王自覺自己是見好就收,坐在輪椅上把上半身一折:“謝皇兄信任。”
【這人過來幹嘛的?特意來走個過場?】
晉王只是個閑散王爺,沒有實職,根本聽不到許煙杪的心聲。
能聽到的老皇帝呵呵一笑。
朕也很想知道。
朕還想知道他和那個濟北王世子到底是什麽情況。
*
晉王帶著他的輪椅走了。
走之前還不忘再一次向那個官員沉穩點頭。
五更天,本王知道了。
*
小小的打岔並不能消滅皇帝的殺心,他直接當場下令——
財政舞弊之人,皆誅九族!而本人更是要五馬分屍。
貪汙受賄之人,所貪錢財全估為絹布,貪汙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則處絞刑。
以權謀私者,因位處災情期間,全部杖殺!
朝堂上頓時一片哭泣求饒、認罪認罰之聲。
兵部司務譏笑著看這群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官糧都敢貪,災後的課稅都敢拿……活該!”
許煙杪用力點頭。
就是就是!
突然,前面好似傳來騷動,許煙杪偷偷探頭去看,只能看到有誰直起身體,好像在和皇帝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負責傳話的錦衣衛開始大聲複述前面的情形,好讓百官都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幾乎每一個幾百人的區域,就會有一個負責傳話的錦衣衛。
然後,許煙杪就知道了,前面直立上半身對老皇帝說話的人,是那個貪汙了百萬兩白銀的磨勘司令。
對方得知自己要被誅九族時,伏在地上磕了一個腦袋,情真意切地說:“陛下,臣萬死,但臣有一話想說,如今貪汙一尺絹便要杖一百,是否過於苛刻了?諸官亦是人,平日裡也需花銷,千裡當官隻為財,陛下!水至清則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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