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投了一個讚許的目光,夾起花生米嚼得哢嚓哢嚓,咽下去之後才說:“大概是這樣的,說是閩廣那邊有戶人家,特別窮,經常進山裡捕蛇,有一次足足半個月找不到一條蛇,這家人穿又沒的穿,吃又沒的吃,在山神廟裡痛哭。”
“哭得太累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半夜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睜眼一看,面前什麽人都沒有,但有夜明珠若乾,這戶人家猜測是山神憐惜他們,千恩萬謝,下山後將夜明珠賣了,聽聞價值十萬兩。”
襄陽公主點評:“故事很老,沒什麽新意。”
許煙杪點頭:“我也覺得。”
許煙杪:“但是,有意思的來了!你猜猜權老聽到這個故事後,是什麽反應?”
襄陽公主猜不出來。
許煙杪也沒賣關子,直接往下說:“他直接讓當地知府去查那戶人家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哈哈哈哈哈哈!”
襄陽公主震驚:“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
“可不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嗎!聽說權老當時正在喝茶,一聽這故事,當場甩摔了茶盞,怒斥:殺人越貨的肮髒玩意兒,還什麽神人夜授明珠,真不要臉,分明就是在山神廟見財起意,殺了過路人。”
襄陽公主“啪啪啪”鼓掌:“不愧是權老,年紀大,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來這故事是罪犯想要給自己突如其來的錢財找來處。”
許煙杪:“那家人肯定沒想到,自己的路數一下子被拆穿了。”
兩個人一下子被戳中了笑點,笑得東倒西歪。
襄陽公主壞心眼地說:“真的好想知道他們一家子正在享受的時候,被官兵抓走時臉上的表情啊!”
許煙杪:“確實!”他歎氣一聲:“就是……被殺人越貨的那幫子人好慘。”
他從系統看過了,過程和權老的斥喝相差無幾。的的確確就是那天晚上他們在山神廟裡碰到了富戶一家子,一時鬼迷心竅,想辦法將富戶一家連同護衛暗地裡殺害,霸佔了財物。又害怕被人追究財產來源,索性編了個故事。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襄陽公主也歎氣一聲,想了想,說:“也只能把罪魁禍首送下去,慰藉那富戶一家子在天之靈了。”
兩人緘默不言,為那素不相識的一家人默哀了一小會兒,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
他們在包廂裡,薄薄的門板隔開外面走道,有人在外面走來走去,還有人閑聊。
“童大儒真那麽說啊?!”
“真的真的!你是沒見到他針對的那些人,臉色有多臭。”
“嘖嘖,你說他們管天管地,管童大儒作甚?童大儒一直離經叛道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聲音穿過門板而來。
襄陽公主突然得意起來,像是小孩子考試時,發現自己押中了題:“關於童大儒,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對不對!”
許煙杪也鼓掌起來:“沒錯!不過他們說得不全面!”
許煙杪:“我跟你說!”
襄陽公主:“嗯嗯!”
許煙杪:“他們今天還有對峙,我們吃完飯去看吧!還來得及!”
*
牡丹燕菜酸辣爽口,甜牛肉湯清爽味鮮,純豆沙捏成的羊肝餅,散發著小豆的清香,甚至連襄陽公主點的鍋貼都非常的正宗,皮薄多汁,外酥裡嫩,和牛肉湯簡直絕配!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二人吃得都有些急,下筷速度之快,瞄準之精確,直讓偷看的錦衣衛歎為觀止。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桌上杯盤狼藉,襄陽公主放下筷子,擦擦嘴巴:“我吃好了。”
許煙杪:“公主請付錢!”
真公主不僅付了錢,還大方地給小二賞錢一串:“拿去分分。”
小二大喜,嚷了一嗓子:“五號房,高娘子賞百錢!”
當下,整個袁園裡的夥計都一起吆喝起來,可謂是給足了面子。
“走吧!”襄陽公主抬頭挺胸地走出去,氣派十足。
許煙杪在心裡【哇!】了一聲,也高高興興地走出去,蹭了個光。
但等出了袁園,公主就不氣派了。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許煙杪:“所以,熱鬧在哪看呢!”
輪到許煙杪氣派地走在了前面:“跟我走!”
*
“事情是這樣子的,童大儒他的學識從來不設門檻你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襄陽公主驕傲地說:“以前我從我太子哥哥那裡了解到很多事情!童大儒每次講學時,那些冠服堂皇的可以來聽,平凡庶民亦可以來聽,而且因為童大儒本身在士人眼中偏左道,他的門徒大多是鄉人、商賈、婦女、手藝人。”
許煙杪:“所以,這場罵戰就是因為有不少士人妻女被童大儒的文章吸引,要拜童大儒為師,這些人的父親和丈夫特別惱火——請看大屏幕!!!”
襄陽公主:“啊?”
“我是說!請看大前方!”
襄陽公主:“!!!”
襄陽公主:“哇偶 (⊙o⊙)!”
只見不遠處,雙方人馬涇渭分明。
一方峨冠大帶,一方粗布白衣。
峨冠大帶那一方氣勢十足:“童妖儒,你聚集的這些布衣知道你是一個靠著官僚紳士資助生活,反而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無恥之徒嗎!”
童心大儒:“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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