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裝模作樣地歎氣:“可是各行各業比他有能力的人很多,他這樣子,恐怕以後只能躺在床上懶懶散散過日子了。”
老皇帝:“……敏兒?”
“敏兒聽力很好。”
老皇帝冷笑兩聲:“你繼續。”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玩意兒生怕皇位繼續落在他家,故意這麽說呢。
他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麽話來。
太子:“所以很討厭蟑螂蟲子這些東西,他每次隔老遠就能聽到蟲子飛到床帳上,察覺到箱子底下有蟑螂爬過。奴仆不清理乾淨,他就睡不著覺。”
太子:“唉,他這樣子,我總擔心他以後睡眠不好,對人對事很容易煩躁。”
太子接著說:“還有鑰兒,鑰兒行動上特別雷厲風行,想好要做的事情會立刻去做,從來不拖延。”
“走吧。”老皇帝不高興地走在前面。
“誒!爹!爹!你怎麽不聽了,後面還有別的話呢!”
“滾!”
按照太子的說法,他四個兒子沒一個能擔大任的。呵呵。老皇帝冷笑。可如果按照他這些判斷來判斷朝臣,滿朝大臣沒一個可以用的了。
丞相不洗澡可以說是疏於細節,尚書慈眉善目可以說是心慈手軟,無法約束下官。
皮膚黑都可以說是影響國運!
太子眼珠又是一轉,開始打起感情牌:“爹,我們好久沒一起搗蝦子了!”
“嗯,確實。”
“爹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吃不上幾口肉的時候,你一咬牙,孤注一擲,把乞討來的錢拿去買蝦網,帶著娘、我和阿姊去河邊捕蝦。你張網,娘替你背魚簍子,我和阿姊趕緊把網裡的蝦撿出來。除了蝦,還撿了好多小雜魚、小螺螄,還有小泥鰍。”
太子面露懷念之色。
老皇帝瞅他一眼:“是啊,你撿了一會兒累了,就和你阿姊說要比一比。你阿姊生性好強,可勁兒地撿,你就在後頭偷懶,別以為我不知道。”
太子咳嗽一聲:“怪不得你們當時把小雜魚大多數都放阿姊碗裡。我還以為你們偏心。”
老皇帝哼笑一聲:“在咱家,除了你娘,誰活兒乾得多,誰就能吃得多。”
父與子帶著笑容,慢悠悠地在月光下邊走邊聊,老頭頭髮斑白,小生黑發濃密。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太子在心裡為自己鼓掌。
很好!成功轉移話題!
然後,就聽到親爹笑著吩咐錦衣衛:“查一查太子今日去了哪裡,和許侍中說過什麽。”
“……”
太子差點跳起來。
合著你一直記著這個事情呢。
——能不能查到不一定,但這已經是一個訊號,方便老皇帝把許煙杪的心聲找個借口扯出來。
太子:“爹,我去給你拿冰乳酪!”
老皇帝:“不用,讓宮人拿就好了。”
太子:“我怕宮人下毒。”
周圍呼啦啦跪了一地。
太子:“沒說你們。你們先下去吧。”
老皇帝:“沒事,以前被蛇咬了我也沒治,那塊地方腫了青了也硬挺過去,怕什麽下毒。”
太子:“以前那是窮的,窮治百病。”
老皇帝:“你是懷念我的藤條了?”
太子迅速閉嘴。
過了一會兒:“爹,你想不想……”
“不想吃窩窩頭,不想吃麵,不想吃大蒜,不想去茅房,你娘沒有在等我她今天早睡。”
“……”
太子憋屈地閉上嘴。
等到錦衣衛來匯報“調查”結果時,太子一顆心哇涼哇涼。
老皇帝也終於可以發泄怒火了。
杯子一摔,桌子一拍。
“高、憲!”
太子迅速拖著他的瘸腿往外躥。
老皇帝揮舞起棍子:“你給我站住!好啊你!高憲,你翅膀硬了!你爹我為這事發愁,頭疼著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事,不想太興師動眾,但不出動官兵,光靠衙門去處理,一兩年了都調和不了商人、包公和工人之間的矛盾,原來這裡面也有你在添亂!”
老皇帝:“我今天就把你另外一條腿也給打斷,兩條腿一邊矮,省得你再天天一瘸一拐!”
太子繞著柱子,邊跑邊喊:“這哪裡是添亂了,那些工人都快活不下去了爹你知道嗎!”
老皇帝停住:“活不下去?”
太子也停住:“對啊!一個踹匠每天需要碾壓七十尺的布,但薪水只有十一文銅錢!現在的米價一升一文錢!也就是說,如果一家三口全指望這個踹匠賺錢,他們光是買米的錢,就佔了那天薪水的四分之一!”
問題是,人是不可能隻吃米啊!就算舍不得買肉,那醬菜、油、鹽、柴、衣都得花錢,十一文銅錢的日薪過於苛刻了。
但就算是這樣,包頭還想克扣他們的血汗錢。
老皇帝:“那你贏了嗎?”
太子笑呵呵地從柱子後面探出腦袋:“那當然!現在踹匠的薪水是按布匹發放了!每碾一匹布,薪水十三文錢!”
——布一匹,寬二尺二寸。
老皇帝態度堅決:“那他們可以去找官府,官府自然會替他們討薪,也可以談到這個價格。”
太子:“那你當初被逼賣田,賣身為奴時,為什麽不報官?”
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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