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被陛下記住是好事,但這個時候……
兵部司務含怨控訴地看著側前方許煙杪的背影,總覺得每走一步,都像是踏著霹靂火球,隨時能夠炸開。
他寧可陛下不要記得他的姓名!
*
到了公堂上,太子訕笑:“爹,姊夫這是怎麽了?他犯了什麽錯?”
老皇帝怒上眉頭:“什麽錯?!你這個姊夫,他騙了你姊姊和我!當日我瓊林宴賜婚前問過他可有婚配,他親口說並無婚配!如今三十年過去了,原配竟然找上門來!拋妻棄子不說!他還叫人去追殺那對母子!還讓母子前來報官了!”
“朕要砍了他腦袋!誰也不許求情!”
猝不及防地聽到這個答覆,太子臉上的錯愕之色亦常明顯,隨後,就是深深的憤怒。
駙馬本不能當官,但是他這位姊夫當上駙馬的時候,大夏還沒有這條律法——這是在天統七年定下來的,而顏淳,是天統四年,第一任科舉殿試中的狀元。
太子與長姊的感情十分深厚,那是他唯一年齡相仿的胞親家,他深知長姊是個多麽驕傲好強的人。
太子幼時出去買飯,老板看他順眼,多給了一個窩頭。第二天長姊去買,她就硬生生給演雜耍的當了半天小工,拿著工錢多買了兩個窩頭帶回來。
回憶起和一生好強的長姊相處的幼年時光,太子痛苦面具了一瞬間,迅速把記憶拉回現在。
姓顏的居然敢如此在長姊臉上抽巴掌——
太子謔地走過去,抬手就對著駙馬一巴掌扇過去。
【拋、拋妻棄子?!】
許煙杪驚得簡直瓜都掉了。
【可是她是女駙馬啊!】
【拋妻也就算了,她怎麽棄子的?】
太子的巴掌就擦著駙馬鼻尖過去了。
收力過猛,太子“嘶”了一聲,反手捂住自己的腰。
好……好像扭到了……
顏淳是地方官,聽不見心聲,隻以為太子是顧及長公主顏面,垂了眼,沉默片刻,冷靜地開口:“沒錯,是我做的,我確實拋妻棄子了。她指認了我後心有胎記……的確有,不必去查看了。”
“公主實在是我生平僅見的佳人,美貌絕倫,才華橫溢,彷如天宮仙人。我為了得到公主,即使冒性命之危,也在所不惜!”
太子:“……這。”
眼見周圍人議論紛紛,已經有人開始討論長公主該是何等優秀,
太子一言難盡地看著“姐夫”。
死到臨頭了還不忘在大家面前賣力的吹捧長公主。很好。現在他知道自己一生好強的長姊,是怎麽幾十年來和駙馬恩愛非凡的了。
而老皇帝也迅速地回過味兒來。
怪不得會承認所謂的“拋妻棄子”,她怕脫了衣服,自己是女人的事情會暴露出去。
老皇帝:“……”
他大女兒不是那種三十年不同床都能忍的性格,所以……
許煙杪每天上朝溜號時的奇思妙想閃現在老皇帝腦海。
難不成是養了侍衛,在每日熄燈以後,裝成她和公主圓房?!
老皇帝驚怒!
老皇帝震怒!
老皇帝勃然大怒!
許煙杪:【好奇怪啊,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多長幹嘛認這個罪名……噢噢,來之前她自己打算好了,如果實在脫不開罪,怎麽都是死,那便選一個最不損公主顏面的死法。被騙婚總強過嫁了個女人。】
老皇帝:“……?”怎麽聽起來他女兒知情的?
難道說……
老皇帝痛苦萬分地順著思路得出結論:難道他女兒知道這是個女駙馬,並且心甘情願替她隱瞞?!
他緩緩地、緩緩地,扶住額角。
大女兒嫁了個女駙馬。
二女兒喜歡玩角色扮演,還搞契約婚姻。
五女兒,在清醒過來之前,任由駙馬欺辱虐待,稀裡糊塗地虐戀情深。
小女兒被寵得十分任性,為了當官連皇帝爹都敢折騰。
……他還有溫柔乖巧懂事聽話賢良淑德的閨女嗎???
這些孩子這麽奇葩,到底隨誰啊!
“爹!!!”
老皇帝脫口而出:“胡說!”
才不是隨他!
然後就感覺到了不少古怪與疑惑的視線。
“……”
老皇帝回過神來,定睛看去,發現堂下又多了一人,對方擋在駙馬身前,下跪行禮,看起來不過四十許年紀,眉眼冷豔,氣勢十足:“爹!駙馬從未欺君,此人實屬誣告!”
駙馬驚道:“公主!”
哦,是他那大女兒。老皇帝恨鐵不成鋼地磨牙,看這鬢發散亂喘息不勻的樣子,明顯是一路策馬趕了過來。就這麽著急?!
老皇帝:“沒欺君?”
長公主斷然道:“沒有!”
老皇帝:“呵呵。”
女扮男裝不算欺君?真是信了你的邪。
當眾也不能跟閨女算這個帳,老皇帝捏了捏鼻梁:“你可有證據?”
總不能讓駙……嗯,總不能讓那個姓顏的當眾脫了衣服吧?
“有!”房陵長公主斬釘截鐵:“當初爹問我要怎麽挑選駙馬,我說我要最好的,當時顏淳是狀元郎,便是最好的——”
“嗯……”老皇帝點點頭。
房陵長公主:“但是我怕他過去做過什麽事讓我出醜,所以我派了人,去他家鄉裡裡外外把他調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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