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頭的人把這番話帶給劉長史,還諷刺了兩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此人做事優柔寡斷,瞻前顧後,這樣還想出人頭地,他若不是紅陽侯從弟,恐怕連這場春日宴都辦不起來。”
劉長史看了他一眼,對此沒有過多評判,隻道:“繼續盯著,見縫插針。”
接頭的人點了點頭。
他懂,安排一部分人貶低許煙杪,然後再由劉長史出面,為許煙杪解圍。
當一個人受到排擠的時候,突然有人站出來維護他,站在他身邊,還能拿不下人?!
劉長史思考了一下:“想辦法把狀元郎支走。”
不然狀元郎也站出來維護許煙杪,這一招就不好使了。
*
許煙杪正在“靜坐”。
當然,他有點心虛,感覺自己是混進狼群的哈士奇。
【別人是真的在放松心神,我只是在看八卦,罪過罪過。】
其他京官眼神微妙漂移,一聲不吭。
沒錯,我們就是在放松心神——誰能說看別人的熱鬧不是放松了!
【喲謔!崔漪的私房錢原來存進錢鋪裡,拿回來的憑證就藏在床簾上方。】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嘖嘖,兵法算是給他整明白了!】
京官們:“!!!”
原來藏這裡了!
你小子確實會藏!學會了!
有崔漪的損友眼珠一轉,開始思考要怎麽嚇一嚇好友了。
一定要趁著其他人沒有拿這事去他面前說之前,先一步下手!封口費……至少也要去京師最好的酒樓請他吃一頓吧!
【看不出來啊,萬泉縣主的夫婿好賭,縣主居然不想和離!】
京官們:“?”
哈?還有這事?
不對啊,他們明明記得那位儀賓(縣主夫婿的名稱)和縣主非常恩愛,家中別說納妾了,連有點姿色的婢女都沒有!他還天天給縣主畫眉、上妝!聽說縣主用的胭脂都是他親手調的,最適合縣主的肌膚。
【她居然去問皇后殿下要怎麽辦!】
【皇后殿下居然真的給出了一個辦法!】
【嘶——讓縣主辦個賭場,裡面從人員到賭客都是縣主的人!先讓那儀賓小贏幾把,再讓他一直輸,家裡的錢都輸到只剩下三千兩的時候,縣主把嫁妝拿出來,沒有責怪,只是輕描淡寫讓他拿去填補空缺。好幾年了,那儀賓根本不知道這事,一直對縣主溫柔小意,並且再也不賭了。隻留下縣主看著錢莊裡的財產陷入沉思。】
【擱我我也沉思——那麽多錢,這個男人其實也不是那麽有必要留著了吧?】
眾京官瞳孔地震,簡直悚然一驚。
並且開始拚命思考,自己有沒有被夫人暗算的地方。
想來想去想不出來,只能默默把視線投向許煙杪。又想讓許煙杪說說自己的事情,又覺得有時候是不是難得糊塗比較好。
【啊!還有——】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許煙杪好奇一抬頭,心聲自然就斷了。
京官們:“……”
這、回、又、是、誰!
許煙杪看了一眼周圍還在靜坐的同僚,躡手躡腳地站起來,盡量不發出聲音地離開。
——一個合格的吃瓜人,聽到有騷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根本沒看到後面同僚們眼巴巴的視線。
*
去了之後,許煙杪才發現沒什麽有意思的。只不過是紅陽侯那位從弟作了一卷畫。
——從時間和場合來看,要麽之前就畫好了,要麽已經完成了大半,在宴上畫完剩下那部分。
而其他人圍在他身邊,在吹捧其畫技。
“郎君這空月一輪,霜鶴一位實是出塵,數百年來畫鶴之人在郎君面前,皆要俯首。”
“美!實在太美了!”
“郎君此處怎是空白?難道是要題詩其上?”
趙立忙不迭接話:“不錯。”
那些人又捧場,歡呼著能夠見識趙郎君的詩作,簡直三生有幸。
許煙杪看著無聊,正要轉身就走,身體都側過去一半了,就聽到趙立說:“並非是我來題詩,我想請大家認識一位才子——許郎!好巧!你正好在此,省得我去尋你了。”
許煙杪心裡忽然生出不詳的預感,腦海中迅速開始轉動對策。
果不其然,那趙立走過來,淺色的眸子裡好似帶著對他才能的信任:“許郎,你年紀輕輕就成了侍中,想來定然才華橫溢——可否請你在我的畫作上題詩一首,增其榮光。”
許煙杪誠實地說:“我的詩寫得不行。”
——何止不行,現代人除了專門對此有興趣的,一般人誰會研究怎麽寫詩啊。
趙立眼睛一眨,笑著說:“許郎謙虛了,家師看過你的詩,對其讚不絕口。”
至於是不是真的,還不是全憑他一張嘴?
旁邊,哪怕沒有和趙立對視,劉長史臉上依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那副仙鶴圖確實好看——甚至可能是趙立超常發揮的作品,所以,如果許煙杪題的詩普普通通,就會如同白衣上的油點,讓人難以忍受。
在場的人大部分是小年輕,心高氣傲,到時候嘲諷幾句,口不擇言幾句,那就是到他出場解圍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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