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事情如果特意提出來說……
正在彈劾的禦史語句一卡,導致剛才那酣暢淋漓的諷刺某某表裡不一、鋪張浪費的錦繡文章,出現了小小的瑕疵。
但暫時沒人注意他了。
大家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悄悄移向許煙杪的心聲。
【老皇帝現在還坐在上面,肯定是沒死成——哦豁,既然沒死成,那這種能臣就自己先受用著。】
【畢竟有這麽一個人負責擬旨,手裡還掌控著封駁權,真的很好用。】
【解給事中也是一心一意的保皇黨啊!皇帝怎麽暗示,他就怎麽做!皇帝想發的聖旨他就讚同,皇帝不喜歡的旨意他就封駁回去……蕪湖!這話也記一下!“諸給事中欺我,唯卿護我”——老皇帝真的很舍得給人精神上的需求。】
其他五科的給事中:“???”
這難道……就是許煙杪心聲裡出現過的拉踩???
陛下!你講良心不講!我們哪敢欺你啊!
又默默看著某解姓“叛徒”“既得利益者”。
盯——
解淮像是有一萬根銀針扎在身後,僵立不動。
那些本來羨慕他的大臣迅速松了一口氣。
雖然許煙杪這麽做,估計會讓陛下更加光明正大的用解淮,當孤臣、直臣用,但是,如果受重用需要經歷這麽一遭社死,那還是算了,他們自己努力努力,在仕途上能再進一步,還是不走這種“捷徑”了。
還好還好,還好他們送的是臘肉,不會讓許煙杪記住!
*
許煙杪還在憂愁自己的臘肉,京師裡,濟北王留下來注意動向的人也十分憂愁。
昨天應城伯被彈劾的事情,朝會一結束他便收到消息,他還知道除此之外,大量和自己主人有關的官員都被彈劾,受了大大小小的懲罰。
那人連忙派自己人快馬加鞭將消息傳回濟北,叮囑他:“馬跑死了沒問題,你一定要在這兩日將信呈給主子!越快越好!朝廷可能已經知道我們的意圖了!”
於是一路狂馳,晝夜不歇,連換數馬,才讓濟北王在兩天以內收到消息。
“起兵!必須起兵!”
抓著信件怒吼完,濟北王忽的眼睛一亮:“不!等等!快去請胡先生來!為本王卜上一卜!”
沒一會兒,道士打扮的胡先生便來了。才踏進院門,濟北王就帶著幾分著急地迎上去,將人拉進房中,門戶大開後才道:“先生可還記得三十年前,先生於鄉間經過,一語道破本王有天子骨相之事?”
“自然記得。”
胡先生微微頷首,神色如常。
“如今,先生可否再為本王卜上一卦?本王要起兵了!”
“啥——”
胡先生雙眼空茫地睜大。
然後看到濟北王疑惑的視線,胡先生一驚,迅速反應過來,斬釘截鐵:“大王還在猶豫什麽?骨相天子何須聽從卦象!殺——大王隻記得一個‘殺’便是!”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一開始說的字也是“殺”!
濟北王面頰激動到通紅:“先生說得對!本王是天子,天子何須問鬼神!”
轉頭,就去安排起兵的事情了。
他前腳剛走,胡先生後腳就迅速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包裹,裡面裝滿了金葉子銀葉子。過往濟北王給他不少的賞賜,那些賞賜全被他換成了金子銀子,然後再碾成葉子形狀,這樣方便攜帶。
“溜了溜了,此地不宜久留!”
留下一封信,行李往牆外面一扔,牆角的磚推開,推出一個小洞,胡先生拱著屁股一鑽一鑽往外去。
“還好,我提前準備好了狗……”
一道陰影投了下來,胡先生扒地面的掌心開始發燙。咽了咽口水,抬起頭。
老皇帝派過來潛伏進濟北王府的前錦衣衛指揮使衝著他後腦杓敲了兩下,笑著說:“胡先生,跟咱走一趟吧。”
……
胡先生主動離開了,留下的那封信表明自己只是負責引真龍出世,如今真龍已出,他便該功成身退了。
信裡鄭重地告訴濟北王,他是道士,隻想隱居在山水中,要求濟北王看在君臣一場,絕對不要去找他的蹤跡。
“先生的確淡泊名利。”濟北王歎了口氣:“這三十年來,本王尚未由蛟化龍,是先生陪在身邊出謀劃策,如今即將功成,先生反而遠走了。”
不過很快,濟北王就沒時間去感懷這事了。
皇帝果真發現了他要造反的事情,調了附近州府的兵,將濟北團團圍住!
“呵!高見翊,和平太久了,你都忘了,本王也懂軍事吧!”
濟北王一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陣圖,神色鎮定而從容:“傳令下去,諸卒以此陣圖擺陣,迎戰夏軍!”
隨後,他登上高處,觀察戰場現況。
他的私兵們的確有按照他的指令結陣,前軍胸腹大開,引誘著敵軍進攻,左翼還分為前後兩部,一旦敵軍闖入中軍腹地,那兩部部隊當即開始包抄,將敵軍按在中軍之中攻擊。
“大王威武!!!”
這些私兵揮舞著武器,氣勢十足。
濟北王拿出千裡鏡,遠遠望著,眉頭突然一皺,招呼傳令官:“你!去傳令!讓右翼第三排左數第五個的火銃兵,讓他抬火銃的手往上抬高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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