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很誠實地詢問:“這就是傳說中的驕兵悍將嗎?”
連沆笑了一下:“對,這就是驕兵悍將。”
晚上慶功宴時,許煙杪就親眼看到永昌侯有多飄了。
永昌侯居然提前喝得醉醺醺,還直接騎馬入殿。
滿座嘩然。
好幾個官員站出來,直接彈劾永昌侯飛揚跋扈,不敬天子。
老皇帝卻是微笑:“永昌侯酒醉之行,不能當真。”又吩咐左右扶永昌侯入座。
結果,永昌侯在座位上左看右看,突然站起來,往竇丞相座位前走去。竇丞相剛想打招呼,突然一個缽兒大的拳頭就砸自己眼睛上了。
“哎呦!”竇丞相捂住眼睛。
上首,竇皇后臉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老皇帝也愣住了。
而永昌侯打完之後,理直氣壯:“你有何本事!竟敢坐我前面!”
老皇帝揉揉額頭:“來人,給他醒酒!”
錦衣衛要帶永昌侯下去醒酒,永昌侯掙扎著不樂意,動靜眼看著就要鬧大,錦衣衛沒辦法,拿起旁邊的茶壺往永昌侯額頭上就是一燙——還好茶壺是溫熱,不至於燙傷人。
“!!!”
永昌侯一個激靈,眼神恢復了清明。
“醒了嗎?”他聽到皇帝平和地問他。
永昌侯連忙撲通一跪:“陛下!臣知罪!”
老皇帝笑了笑:“既是慶功宴,便圖個吉利,恕爾無罪。”
永昌侯連忙行禮,畢恭畢敬,誠惶誠恐:“謝陛下開恩!”
老皇帝道:“聽聞你那八十義子個個都是攻城略地的好手,既是慶功,便也讓他們進殿吧。”
永昌侯大喜:“謝陛下!!!”
這年頭,義子一般和親生兒子也沒什麽兩樣了。皇帝這麽說,相當於是要提拔他們,怎麽能讓永昌侯不高興。
老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
八十義子一個個都是個高體壯之輩,進殿後,殿中一下子就好似擁擠了起來。
老皇帝微笑著一一讓他們近前來,問了名字,看了相貌,全程都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永昌侯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許煙杪連忙放下筷子,手忙腳亂拿出竹簡,匆匆忙忙地記那些義子的名姓和相貌特征。
連沆好奇,多嘴問了一句:“你在記什麽?”
許煙杪忙裡抽閑地看他一眼,壓著聲音說:“這個不能說。”
【我要怎麽告訴你,老皇帝記住他們的姓名,其實是不打算重用他們呢?】
連沆:“……”
糟糕。
完犢子了。
可千萬不能讓陛下發現是我問的!
連忙把頭一低,假裝在吃奶糕。
另外一邊,永昌侯臉上的笑容僵住,視線茫然地投向老皇帝。
皇帝不愧是皇帝,被掀了底也依然穩如老狗,繼續和顏悅色地詢問與關懷那八十義子。
許煙杪低頭,一邊履行侍中的職責,一邊心裡繼續吐槽。
【薑還是老的辣。】
【老皇帝寢宮那面屏風上,估計要多八十個名字了。】
眾大臣豎起耳朵。
屏風?什麽屏風?
老皇帝似笑非笑看著他們,也並沒有阻止許煙杪的爆料。
——甚至八十義子那個,他早就料到有可能出現這種問題,幾乎算是默許了。
【連丞相都掉過這個坑啊,永昌侯現在掉坑也難怪。】
竇丞相正揉著眼睛,聽到這話,心頭突地一跳,看向自己這位妹夫。
【嘖嘖,剛開國,就把老夥計們聚在一起,言辭懇切說他們都是肱骨之臣,這個國家的建立離不開他們,一定要好好封賞。讓他們把家裡子孫親戚的名字都寫給他,到時候一個個重用。】
【哄得這些大臣高高興興給了名字。老皇帝轉頭就把這些名字縫屏風上。】
【謔,後面吏部每次上交升官、賜官名單,老皇帝就拎著名單挨個對照,發現相同的名字,就找理由拒絕。】
【有夠狗的。】
作者有話說:
名單這操作是出自劉娥:
宋真宗死後,新皇年幼,無力處理朝政,太后劉娥開始垂簾聽政。
真宗一下葬,劉娥便對眾大臣真誠道謝,說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為表感謝,請各位把你們的子孫及親戚的名字都寫出來,我當例外推恩,大加封賞。
眾大臣一聽,頓時兩眼放光,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大家紛紛跑回家,連夜查閱家譜,執筆書寫,除了自己的兒子孫子,凡是帶點邊的親戚都寫上去,連好友的名字也不漏掉。
大臣們爭先恐後地將名單交上去後,耐心等待。劉娥收到名單後,命人將它們刻在垂簾旁的牆壁上,製成一張超大號的“選拔指南”,每有大臣要推薦誰當官,她都會先朝牆上看一眼,上面沒有那個人的名字,她才會錄用,如果有,堅決不用。
慢慢地,大臣們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那些名單確實是劉娥的“選拔指南”,只不過,與大家想象中的完全相反。如此一來,平民百姓都有了做官的機會。
有了這個“選拔指南”,朝廷提拔了許多能人志士,催生了許多名人才俊,迎來了宋朝歷史上的鼎盛時期。
(摘自《時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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