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看著許煙杪震驚地瞪大了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努力不表現出低落地說:“臣恭送殿下。”
太子沒忍住樂了一下:“但是本宮還需要一個遞肉的人。許侍中,跟上吧。”
許煙杪:“!!!”
【太子!!!真是個好人!!!】
太子大笑:“走吧!這個時間,咱們走快點,說不得還可以親手喂一下老虎。”
許煙杪:“唯!!!”
*
兩人高高興興到了虎坊,負責為皇帝養寵物的宦官慌忙來接待二人,在得知太子要近距離接觸老虎時,臉上露出了遲疑。
太子如果出事,他有九條命都不夠陪的。
太子看了他一眼,也沒為難他,隻道:“算了,我只在高處看兩眼,你去搬兩桶鮮肉來——虎兒用過食了麽?”
宦官松了一口氣,連忙回答:“還未喂食,虎兒一般會在飯點半個時辰後喂肉,以免陛下偶有興致時,碰上虎兒飽腹的情況。”
太子微微頷首:“那便去準備吧。”
吩咐完,便拉著許煙杪去高處,一眼能看見老虎的地方。
有宦官懸吊食物進虎坊,不一會兒就引了老虎出來。
許煙杪眼睛一亮:“好威猛!”
三五頭大老虎緩步過來,拖將長尾,肩胯處關節扭動,背上脊柱一起一伏。
兩桶肉很快就送到,太子抓了一條大肥肉往下面一扔,順帶著賣弄起自己的養虎知識:“這虎兒可千萬不能喂活物,活物會激發它的凶性。也盡量不要喂一整隻的畜生,否則虎兒在撕咬時,便仍是在培養其咬噬的獸性。”
肥肉丟下去,老虎不爭不搶,慢悠悠地過去吃,明顯已經習慣了每天都有食物“從天而降”。
許煙杪也試著丟了一些肉下去,老虎也沒有挑是誰喂的,有肉就吃。
太子突兀地說:“我那三弟比我小了整整十四歲,以往在宮中,我時常往后宮去時,便經常給他帶吃的。當時沒個節製,他又喜歡吃糖水,給他帶了幾次之後他就牙疼了,半夜發動,哭得整個皇宮都不得安寧。我是太子,他娘不敢怪我,也不相信我是真的愧疚,後來我再去,她就時常說老三不在宮裡,出去玩了。再後來,感情就淡了。”
許煙杪敏銳地察覺到太子如今需要的是聽眾,便安靜聽著。
“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太子想了想,不知道怎麽說,只能歎一口氣:“我腿腳不好,一次遇到泥濘地面,怕我滑倒,他就把我的手放在他頭頂上,喊我哥,說:哥,我給你當拐杖!”
“我也知道,對親人好的人,不一定會對外人好,但我知道他那麽殘忍地折斷女子腳趾時,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許煙杪想了想,把裝肉的桶往他那邊推了推:“我也不知該如何說……要不,殿下你多喂喂老虎?”
太子莞爾:“這虎得好好謝謝你才行。”
許煙杪“嚴肅”點頭:“確實該謝我,如果能翻肚皮給我看就更好了。”
太子也“嚴肅”地說:“它若是不識趣,我就讓人把它強行翻過來,讓你摸個夠。”
許煙杪沒忍住笑了一下,太子便也笑了。他沒有去拿肉條,反而是從袖子裡拿出一份奏章,示意許煙杪接過去看。
同時說:“他到京師必然要來求我,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又不想心軟,便打算避出京去——此乃戶部員外郎崔漪對錢鋪的一個設想,你且看看。”
許煙杪仔細看完,總結了一下意思,大概就是:
陛下!臣發覺只有少數幾個大城才有錢鋪,而又只有京師的錢鋪才有存錢、貸錢的業務,其余錢鋪隻提供金、銀、銅錢、鐵錢、寶鈔相互之間的兌換。
臣覺得如此實在大為不便。
百姓如今出行或是以車載錢財,或是輕裝簡行,臣提議,可以在各個府縣設立錢鋪,業務與京師相同。如此,百姓出行便可隻帶錢鋪憑證,到了另外一個城鎮,去錢鋪取錢即可。
另,臣認為錢鋪的存錢業務極其死板。百姓想在此中存錢,要給錢鋪交納一筆保證金,如此,倒不如自己窖藏。
臣認為,若朝廷開設錢鋪,其一,應當廢除保證金,其二,不僅不收百姓銀錢,反而根據對方存錢的數額,給予一定利息。
許煙杪:“……”
【雖然這是好事,但我怎麽感覺崔漪是因為自己藏私房錢在錢鋪,所以想再給自己賺點利息呢?】
太子咳嗽一聲。
其實他也這麽覺得。
“本宮認為,此舉大有可為,許卿認為呢?”
許煙杪認真思考了一下,說:“臣不通商事,不敢妄言。不若去詢問岑夫人?”
岑夫人就是工部尚書的妻子,現今在商閣為官,替老皇帝處理寶鈔的事,順帶當一當經濟顧問。
太子想了想,也是,術業有專攻,這種和錢有關的事情,還是問專業人士比較好:“走!”
許煙杪眨眨眼睛。
太子也朝他眨眨眼:“老虎吃飽後就沒了凶性,想摸的話,就趁現在。”
許煙杪:“!!!”
*
兩輩子第一次摸到老虎斑斕的皮毛,許煙杪回去後,夢裡都是大貓在衝他撒嬌。
至於被迫加班的怨氣,早就沒有了。
太子詢問過岑夫人錢鋪的事情後,重新又寫了一份關於錢鋪能促進經濟流通的奏章,在大朝會上呈給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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