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點點頭。
老皇帝欲言又止。
許煙杪禮貌詢問:“陛下,怎麽了?”
老皇帝試圖委婉地告訴這個軍事小白:“騎兵不是會撞樹的兔子,他們遠遠看到鐵絲網,會跑開,會繞路。”
就算你這些鉤刺能刮掉旁人一層皮,那也得對方能靠近才行。
許煙杪又禮貌地回答:“陛下說的是。”
【就像法軍的馬其諾防線?也對,被稱為“不可以逾越的馬奇諾防線”還是被德軍繞道進攻了。反而是法軍,由於馬其諾防線的縱深極寬,橫跨極長,松懈了,被偷了家。】
【還好我這個只是鐵絲網,看著也不是什麽銅牆鐵壁,不至於有軍隊會依賴它依賴到放松防守。】
大夏君臣:“?”
合著你知道它能被繞過去?
他們更加好奇了。
既然許煙杪懂這個,怎麽還會寄希望於鐵絲網上的鉤刺?
許煙杪:“陛下,此地騎兵施展不開,不如去郊外?”
那裡寬敞,更適合騎兵發揮。
老皇帝頷首:“可。”
蒙蠻使團也來了,老皇帝默許他們在一旁觀看。
當騎兵跑起來時,使團身邊大樹的樹葉都在輕微震動,遠處,悶雷聲響由遠及近,大夏鐵騎若黑色洪流,奔湧而至。
蒙蠻使團心下駭然。
使團之中,此前經常找禮部官員比試騎射的那個人,臉上駭然更盛。駭然之後,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和騎兵疾馳過來風沙,他一下子又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
原來大夏真正的騎兵,騎術那般好!
此前他發狂之後,就被使團裡其他人訓了。當時盡管答應下來再也不沒事找事,心裡對於大夏的騎射還是不屑的。如今雖不見‘射’,可在‘騎’這方面……他卻恍然驚覺,可能那幾天來陪他比試的,並非大夏頂尖的騎手。
是他孤陋寡聞,坐井觀天了。
老皇帝察覺到使團這邊氣氛不對,瞥了一眼後,心情一下子愉悅了很多。
“倒沒想到……”底下,竇丞相也注意到了使團的變化,和身旁的太子感慨:“還有這等奇效。”
太子的回應是倒抽一口涼氣。
“!!!”
竇丞相立刻回過頭。
*
遠處,騎兵黑壓壓一片,步兵在面對他們時,如同海浪裡一葉扁舟,隨時會被打碎。
他們手持著五雷神機與迅雷銃。盡管面容堅毅,似乎並不畏懼騎兵的衝鋒,依然令旁觀者揪心。
有武將奇怪:“怎麽還沒放鐵絲網?騎兵快要最後一次衝刺了吧?”
騎兵並非直接就一口氣衝到敵軍側襲騷擾的,他們通常在距離敵軍二百步時開始小跑,最後二十步才作襲步衝刺。
二百步,對於輕騎兵,也就“刹那間(一分鍾)”。
“沒事。”許煙杪給他們打氣:“聽我指令——”
許煙杪緊緊盯著騎兵。估量著距離,然後:“放!!!”
刹那間,己方步兵“嘩——”地往身周拋出準備好的蛇腹形鐵絲網。
三份鐵絲網堆成“品”形,迅速閉塞通路,如同真正的大蛇那般,攔在敵人鐵騎身前。
馬蹄踏起煙塵,遮了騎兵的眼,等他們發現面前有奇怪的東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舉槍——”青年冷靜地揚起令旗。
步兵手持的五雷神機和迅雷銃,前者有“世界上最早的轉輪槍”的說法,後者被誇耀為“加特林的前身”。
——別管有沒有吹水成分,反正它們的射程確實到了百步以上。
銃是假銃,免得真銃走火送自己人一程。雖然沒有騎兵表演中彈身亡——正在衝刺,不方便。但在場人差不多能腦補出密集火力的場景。
五雷神機與迅雷銃乃夏朝北軍的武器,特點都是“擊殺快”“發射快”“打擊面廣”,為此,舍棄了“威力強”,走的是火力覆蓋來彌補威力的路線。
換句話說,北軍的銃就是用來殺關外那些騎兵的。
依然有不少騎兵衝出火力覆蓋范圍。
然後,馬蹄踩進了鐵絲網中。
肅殺之氣陡然而起。
鐵絲網如同大蛇卷起,鉤刺入肉往同一個方向旋刮,纏出血色飛濺,駿馬哀鳴倒地,騎兵從馬上狼狽滾下來,立刻被五雷神機與迅雷銃補槍。
槍是假槍,但鐵絲網不是假的鐵絲網。那些馬的腿算是廢了。
要說戶部尚書對於這一幕,臉上是掠過心疼。那麽,蒙蠻使團就是真真正正被嚇到了。
他們忽地站起來,死死盯著那些鐵絲網,以及血肉模糊的馬蹄,空氣中血腥味格外濃重。危機感凜然而生。
不知道是誰給老皇帝上了一碟糕點,他坐在那裡,掂著小巧的梅花糕,自己吃了小幾塊,被這種富人吃的甜點膩到一瞬間皺眉,隨後,讓太監將其賜給蒙蠻使團。
“諸位使者。”老皇帝玩味地笑問:“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站起來了?可是餓了?此處有梅花糕一碟,香甜可口……”
蒙蠻使團哪裡還能吃得下,一口氣提到喉嚨口又摔回胸膛,頃刻之間從骨縫裡幽涼地滲出。他們臉上的,已不是敬畏,而是恐懼。
這些使者們對視一眼,統一低下高傲的頭顱。其中一名使者對著天統大帝行禮:“尊敬的大夏天子大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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