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休……”
有監察禦史掐了一下許煙杪的胳膊:“許郎!得罪了!陛下說了,此次搜檢,主考官亦需前往。”
不掐不行,不掐許郎就要睡過去了。
許煙杪一個激靈:“什麽時候開始?”
監察禦史道:“四更天。”
許煙杪對了一下時間。
【凌晨一點到三點,考生就要入場了?!】
好慘。
比高考慘。
許煙杪自己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問:“我還有多長時間睡覺?”
監察禦史道:“半日。”
許煙杪連忙讓人把靠椅搬來,歪歪斜斜地躺在上面,找了個空白卷軸蓋在臉上,眼睛一閉:“到點叫我。”
半日後,考生洗完大澡堂,開始等待點名入場。
許煙杪面前點了盞豆油燈,拿著名冊,開始點名——
“福建閩縣儒士劉沅……”
“浙江鄞縣儒士張曙……”
“福建莆田縣儒士馬朝弼……”
念到一個,對照完戶籍上記錄的模樣後,就有一個人進貢院。
“山西河津縣儒士董崇岱……”許煙杪的聲音戛然而止,抬頭看向那名舉人。對方有些警惕地看著他:“敢問上官,這籍貫,是有甚問題麽?”
籍貫是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許煙杪看著系統的八卦,一揮手,就有兵弁上前,聽他指揮:“脫掉他的坎肩。”
那考生面色當即蒼白如紙,一副不堪受辱的樣子:“沐浴洗澡便是看人身上有無夾帶,便連新換的衣裳也是朝廷準備的,難道還要懷疑我舞弊不成!欺人太甚!某不考了!”
說完,好似氣到轉身離去,眼淚也不爭氣地落下來。
周圍的舉人也在為他動容,紛紛對許煙杪怒目而視。
許煙杪臉上不禁露出一個不太理解的表情。
哦,他不是不理解別人覺得尊嚴受辱,而是……【我都那麽明確點出來了,他為什麽還是覺得是巧合,自己能夠糊弄過去?】
監察禦史在心裡小聲回答:僥幸之心吧,別說這個考生了,就是整個中央朝廷都知道你有神器,這裡面繼續偷偷貪汙受賄的人,比比皆是。
然後上前去一把按住那個從山西河津縣來的考生,強行脫掉他的坎肩,看了一眼,笑吟吟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麽?”
之前還不堪受辱的考生,此刻聲音抖得像篩糠:“沒、沒什麽……”
其他舉人睜大了眼睛,還有人立刻反應過來,憤怒地說:“虧某對你付出信任!你居然作弊?!”
隨著他話音落下,監察禦史把那坎肩打開,舉起來晃在眾人面前,一眾舉人嘩然。
那坎肩上的字,比螞蟻大不了多少(三四毫米大),逼問那來自山西河津縣的舉子,上面抄的居然是四書五經!
一共四萬多字!而且全用毛筆寫的!
有這本事幹什麽不好,來科舉舞弊!
監察禦史揮揮手:“把這個作弊的拉到旁邊上枷,在貢院前站一個月!”
作弊考生帶著枷鎖,站在其他舉人來來往往的貢院前,經過一個就被看一眼,臉都羞透了,還被枷鎖抬著下巴,低不下頭。
再看到別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樣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啪嗒啪嗒打在枷鎖上。
早知道,就不拿錢去賄賂負責搜檢的皂隸了。
——這回是真哭了。
*
許煙杪繼續對著冊子點名。
“河南鄢陵縣……”
“山西樂平縣……”
“浙江余姚縣……”
“湖廣江夏縣儒士王勵……”許煙杪又頓了頓,抬頭,平靜地說:“鞋子脫一下,我看你的身高不對,墊了鞋墊了吧,鞋墊需要檢查一下。”
那考生臉色大變。
兵弁這回手腳麻利了,立刻上前把人按住,脫下鞋子,把鞋墊抽出來一撕開,果然,夾帶了小抄。
其他沒有作弊的考生看著許煙杪的眼神,仿佛在看昊天上帝。
“厲害啊……”
“這真是一說一個準。”
“這位考官該不會是通識所有作弊手段,才能一眼看出來吧?”
這下很多人暫時也不急著進貢院了,站在旁邊,看著那年輕的考官仿佛鐵口直斷一樣,他說檢查誰,誰就真的被檢查出來夾帶。
有藏衣服夾層裡的,有硯台底部鏤空裡面藏小抄的,有帽子是雙層的,還有藏在【肛】【門】裡的——最後這個,不管是旁觀者還是作弊本人,都想不通考官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總不能是看對方走路姿勢吧?
反正,旁觀的考生們那口水,是咽了一下又一下。
一些考生表情微微有了變化,偷偷離開人群。
但還有一些……
許煙杪又一次抬起頭來,古怪地看著面前考生:“化學學得不錯。”
對方茫然:“什麽?”
許煙杪站起身,扯開那考生衣服,在對方驚慌失措的目光中,拿著豆油燈湊近了衣服內層。然後,隨著火光靠近,本來空無一物的布料上面,烤出密密麻麻的墨字。
旁觀的考生們:“哇——”
監察禦史熟練地:“枷走!”
然後是下一個。
許煙杪:“……你們不會是兄弟吧?”
那考生垂死掙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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