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海——”
襄陽公主在喊他。
許煙杪抬頭,揮手:“這裡!”
襄陽公主笑了一下,抱著剛采摘的一大簇油菜花奔跑過來。
少女氣色紅潤,著簡便行走的青色男裝,奔跑時美而有力,兩隻晶瑩閃亮的眸子笑起來,像是兩泓秋水在日光下粼粼而亮。
看得不遠處似乎是來踏青的書生心頭砰跳,連哪天讓親戚帶著份子來吃喜酒都考慮好了。
這就顯得許煙杪的存在,在他眼裡十分刺眼了。
書生旁邊的小書童瞧了瞧自家大郎君的神色,眼睛一亮。
大郎多年來未有心儀之人,主母憂慮多年,不論男的女的都試過了,也不見效,原來是眼光如此之高。
“大郎,可要去問問是誰家女郎,請媒人上門提親?”
那書生臨到頭了,又犯那綿善性子,直瞅著許煙杪不說話。
小書童一瞧就知道他家大郎君在想什麽,無非是覺得君子不奪人所好。可依他看,只要沒真成親,就能橫插一腳奪過來。
便揚起嘴角,嘰嘰喳喳:“大郎,那位郎君長得也很好看,說不得是人家女郎的兄長呢。再不去問,恐怕就走遠了。”
但對兄長會連字帶姓直呼嗎?
書生搖了搖頭:“走吧。”
在書童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會兒?!】
【林騭對高襄一見鍾情了?】
【林騭是誰……啊???那個三甲八十五的大哥,老皇帝很看好的那個?】
襄陽公主頓時驚恐地看向許煙杪。
等會,這個林什麽是怎麽突然跳出來的?!
【嘶——這可不能讓老皇帝知道,否則在老皇帝看來,郎有情,別管妾有沒有意,肯定會對他閨女好,到時候直接一個聖旨賜婚……】
哎呀!這還用你說!
襄陽公主急得直接一個催促:“許煙杪,你說我爹催我成親這事,怎麽辦才好!”
——急得都忘了喊字了。
還好許煙杪對這事不敏感。
許煙杪:“其實我想出了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試試。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襄陽公主:“什麽辦法!”
許煙杪生怕周圍有錦衣衛,壓低嗓子:“雖然你爹他有些固執,但也確實是想為你好。”
【就是直男癌了一點。】
周圍的錦衣衛簡直恨不得捂上耳朵。
什麽時候許郎腹誹陛下,他們可以不用在旁邊聽啊!
襄陽公主用力點頭。
沒錯,她爹就是這樣。
許煙杪:“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反向思維,如果你爹覺得你不論怎麽嫁,日子都不會過得好,他難道還真的會把你推進火坑?”
襄陽公主猛點頭:“那要怎麽……”頓了頓,別扭地學著許煙杪說話:“反向思維?”
同時心裡嘀咕:這用詞真奇怪,也不知道是天上的詞,還是從哪個部落裡學來的土話。
許煙杪咳嗽一聲。
【對不住了,陛下,雖然你之前還送了我一輛車,但是為了好兄弟,我還是得兩肋插刀!】
“你這樣……”
襄陽公主越聽,面色越發古怪,卻又隱約有點躍躍欲試。
*
老皇帝在禦花園裡曬太陽。
心情很好,還跟大太監感慨:“人老嘍,以前哪裡有心情躺一下午,骨頭都躺軟了。”
大太監年歲也不小了,坐在老皇帝特賜的方凳上,笑著說:“皇爺哪兒老了,還是膀大腰圓的,走出去,旁人都在心裡想,這是打哪兒來的彪形大漢,看著才四五十,要去碼頭扛包,老天爺,這一天下來,能掙多少錢!”
老皇帝哈哈一笑。
他確實是純武將的身段,那寬肩膀、粗膀子、壯大腿,外人看著就不敢招惹。
“但我真的老啦,六七十歲的人了,以往哪裡怕換季,現在還得吃藥。”
手一伸,旁邊小太監迅速端上那半碗濃黑藥湯,老皇帝仰頭一悶,隨意地抹抹嘴:“走,去皇后宮裡。”
咱想妹子了。
一到椒房殿,就見到象牙白的花瓶裡插了竇皇后喜歡的油菜花,一看就知是開得非常茂盛的時候摘下來的。
“勝仙來了?”
竇皇后含笑點頭。
老皇帝罵罵咧咧:“這閨女白養了,只知道孝敬她娘,她爹是半點都想不起來。”
“誰想不起來了!”襄陽公主從側殿走過來,又從小兜裡掏出從宮外帶回來的炸臭乾,捧起來,親昵地靠近他的鼻子:“喏!剛出鍋的!”
老皇帝哼笑一聲:“算你識相。”
張嘴一咬炸臭乾的同時,聽到他閨女說:“爹,我想嫁人了。”
“噗——”
乾子直接嗆嗓子,吃了好大一盞茶壓驚,老皇帝忍不住看了閨女好幾眼。
閨女向著他俏生生笑。
陽光透過樹影與窗欞,落在她那潔白牙齒上,又亮又閃。
老皇帝詫異:“勝仙,你想通了?”
襄陽公主點頭:“我之前意外見了爹你為我選的人選……”
其實完全沒有注意,但不妨礙她編。
“好像……確實很好。”
老皇帝頓時驚喜。
他之前表現的一副不顧閨女意願,一定要她嫁人的樣子確實是在捉弄女兒,但希望她成親也是真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