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說。”太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這是最常見的吃法,你第一次吃便給你做這個,其余的還有什麽脆魚掛鹵、脆魚回酥,蟹黃、腰花、雞皮倒也不賴,我更喜歡隻往裡面加蝦仁、干貝,一個字——鮮!”
許煙杪只顧著點頭了。
等那松軟濃厚的煮乾絲端上來時,許煙杪頃刻之間就吃了一大碗,最後還意猶未足地端起碗喝光了湯汁。
太子就會吃多了,倒了一杯濃茶,吃兩口乾絲呷一口茶,特別講究。
許煙杪猶豫來猶豫去:【好像這麽吃更好吃的樣子,但茶真得好難喝,不想喝茶。】
太子嘴角微妙地往上挑。
【誒,太子笑什麽呢?】
太子也不遮掩,笑得更加坦蕩了。心裡轉瞬想出一個解釋,正開口:“你……”
【看他笑得那麽開心,應該是還不知道自己被親妹妹背刺的事情。】
【老皇帝派去宣揚他功績的人,應該快跑完北方了吧?】
太子笑不下去了。
手裡筷子一抖,往下滑穿了那肉色漂亮的銀魚絲,打得湯水濺起。
發現許煙杪面色有些異常,太子把筷子握在手中,斜晲過去,好似自己方才打那一下湯是佯怒:“許煙杪,你一直盯著我看作甚?”
【誒?我只看了兩三眼啊?】
“啪——”
太子雙手一合,飛舞在煮乾絲上方的蚊子就殷紅地躺在手心裡。仿佛自己從始至終都在專心致志打蚊子,而不是聽到許郎困惑的心聲。
他當然知道許煙杪並沒有一直在看他,只在他喝茶的時候好奇地瞧了兩下子,筷子打湯汁的時候又好奇了一下子。
但,先聲奪人就得這麽說嘛。
在他對面,許煙杪盯著木桌面上落下的兩滴辣子油,迅速整理好回答,避免尷尬:“我見殿下笑得開懷,便忍不住多看兩眼,好奇殿下是否在揚州遇上了高興的事情。”
太子擦乾淨手心後,拿筷子去攪那滑細的豆腐乾絲,笑意盈盈:“揚州很有趣,不過我看許郎苦惱自己喝不喝茶的樣子,更有趣。”
隨即夾起一筷子煮乾絲,用湯匙一托,送進嘴裡。
【哦豁!一個完美的閉環!】
在許煙杪冷靜地作出判斷時,太子也很冷靜,冷靜得差點用大拇指將細長筷子攔腰按斷。
快跑完北方?當然要先跑北方,因為他當時就在南方,在揚州!
不愧是皇帝親自吩咐錦衣衛指揮使去辦的事情,他真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呢!呵呵呵!
“哢——”
太子低頭一看,筷子已經斷了,還蹦出來一根木刺飄在雞湯上。
抬頭就看見許煙杪神色略微有些複雜。
“想起了一些不高興的事。”太子瞅了兩眼許煙杪,突然“啪”地一拍掌:“許煙杪,你之前幫襄陽對付我家老頭子……”
許煙杪立刻鄭重申明:“我當時並不知公主身份。”
“一樣一樣,這個不重要!”太子撐著下巴:“也幫我出個主意如何,咱們倆也是一起摸過老虎的交情了。”
許煙杪想到那天摸大老虎脖子和屁股時溫熱的觸感,再低頭看看自己吃的煮乾絲,鼻間仍飄著豆腐的清淡鮮香……
許郎痛心疾首:【可惡,當官果然不能收受賄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千防萬防,居然都沒能防住這腐敗的官場。】
太子正要笑,又連忙憋住,親自動手盛了滿滿一大碗煮乾絲,放到許煙杪面前,豪氣萬丈:“你要是幫我!煮乾絲管夠!除此之外,還有清燉獅子頭,蘿卜絲餅,甜面醬醃蘿卜頭——我還帶你去揚州玩!”
“還有……”太子左右看了看,看到許煙杪淘來的搖搖椅,獅貓站在上面,拱起後背,惡狠狠地對著牆上的光影叫。
對,他們這一餐是在許煙杪家裡吃的。
太子一指這隻貓,話語擲地有聲:“你兒子以後洗澡,香皂我全包了!它梳毛的梳子,剪趾甲的剪刀,磨趾甲的砂紙,都交給我!我還給它買鯗吃。以後我來你家,必拎鯗上門!”
許煙杪渾身一震。
【好歹毒的心思,居然轉去討好我家乖崽!】
太子得意地笑,舉起一根手指:“就一次,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把你供出去!”
許煙杪試探地問:“殿下究竟想幹什麽?”
太子掃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我爹暗地裡對我做了一些事,還以為我不知道。我一定要反擊。”
“我要讓他以為我玩物喪志!”
【誒?這還要現在以為嗎?不是早就……】
太子冷酷地忽略了這道心聲。
然後繼續:“我還要讓他覺得我沉迷享受,奢侈無度!”
“怎麽樣——”太子面露期待:“許愛卿,能辦到嗎?”
“能是能,但……”
“幫本宮做事這段時間,不必上早朝。”
*
和早朝不早朝的沒有關系,許煙杪答應下來,完全是因為太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再不答應,未免太不給儲君臉面。
“還好不是什麽大事,不然比起掉腦袋,也只能不給臉了。”
許煙杪嘀咕著走向東宮,吩咐太子的人去準備一些東西。
【太子說要奢侈無度,但我也不能真的準備特別貴的東西,不然到時候被老皇帝責罵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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