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止愜意地甩起尾巴,視線從未離開窗台的貓薄荷。
杜簿安單指壓在它腦袋上,替它把腦袋轉了個方向:“乖乖,快被你吃禿了,讓它再長長。”
宣止故作聽不懂,被明確拒絕後反而有了使不完的牛勁,它頂著杜簿安寬厚的掌心,越過牢不可破的臂彎,牙齒尖尖精確地咬斷了最邊上的一棵。
叛逆小貓叼著戰利品正要炫耀,後知後覺,杜簿安在笑。
狡詐的人類一把把小貓抱在腿上,圈在懷裡勸慰道:“乖乖,少吃點。”
宣止在他懷裡處於一種嗑大了的狀態,秦禮遙保持距離,遠遠地看,嘴角情不自禁也掛了笑:“真可愛,嗑得鬼迷日眼的。”
除了還在遊戲裡廝殺的木林,整個517都在圍觀小貓嗑草。
宣止翻來滾去,把自己炸成了一團風滾草。
它毛發純白,一點雜色都異常明顯。雨間行走,小貓腹足間半長的毛在行走時沾了汙泥,礙眼得很。
張仰青提醒:“那兒髒了,下雨澆的吧?明天要不要洗洗?”
杜簿安不急。
他決定跟著小貓的步調走,明天的小貓不一定還想留在宿舍,沒人會喜歡髒髒的小東西,放它出去體會一下人間冷暖再好不過。
宣止嘴裡咬著嗑得破爛的草,有陽台做擋,室內的窗戶看不出雨來,人類耳朵所能感知的沙沙雨聲和天際沉悶的炸雷在小貓敏感的聽覺中又是另一種更為恐怖的存在。
還沒到供暖時間,宿舍裡徘徊著一絲涼意,雨夜的聲音天然帶著寒氣,宣止此時卻感受不到絲毫寒冷。
它有一尊彈軟的大火爐。
杜簿安抱著小貓,身體的溫度順著皮膚交接處傳遞到宣止身上。
就像那天它去溫暖幼崽一般。
成為精怪的貓咪念著同類之情才會哺育幼崽,而人類著實無私,他們渴求小貓,不求回報。
提起杜簿安,宣止只能在貧瘠的語言裡扒拉出一個好字,宿舍的燈光晃了它的眼。
杜簿安如果真的想要小貓獨一無二的愛,或許給了也未嘗不可。
這一夜宣止沒走。
杜簿安早八,小貓咪在鬧鈴響起的一瞬間睜開眼睛,下一秒耳邊迎來張仰青的粗鄙之語。
“我操了又是早八!”
宣止默默記下這種人類表達情緒的方式和措辭。
木林把張仰青的慘叫當鬧鈴,他臭著臉起床,怨氣十足地抱著洗漱用具走出宿舍。
場面有些眼熟,這和營業前的頑貓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杜簿安二十一年裡首次抱貓醒來,破天荒賴了床,頗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風范。他從被窩裡掙扎出來,臨走前親了口貓。
他嗓音沙啞,帶了些晨起的呆滯:“乖乖,好寶寶。”
宣止知道他在誇什麽,左不過是誇它今天沒跑,肉麻死了。小貓嗓子眼裡咕嘟著,杜簿安踩在梯子上旁觀它踩了一整套的奶。
“班兒?”木林回來看到這等奇異場景,“你還沒去洗漱?”
杜簿安最後親了一口貓。
“這就去。”
杜簿安走後,唯一不用上課的秦禮遙默默掀開了蓋住腦袋的被子。小貓在杜簿安床頭忘我地舔毛,做著簡單的梳洗。
沒戴眼鏡,秦禮遙摸了手機,聚焦,放大,躺在床上通過攝像頭偷窺小貓。
木林看到秦禮遙床上支起的手機:“禮遙?吵醒你了?”
秦禮遙帶著濃重的睡音:“沒有,我看看貓。”
宣止仿若未聞,專心舔毛。
杜簿安回來得快,他吸貓耽誤了時間,在水房胡亂抹了一把。
杜簿安穿衣服的時候,宣止熟門熟路開了櫃門,小啃一口貓糧;杜簿安收拾書包的時候,宣止不慌不忙地喝光了杜簿安杯子裡的水;杜簿安穿好了鞋,彎腰系鞋帶,宣止整裝待發。
學生早八,小貓早十。
出門賺錢的小貓昂首挺胸,率先邁出了517。
這一步邁出前它偷偷觀察了杜簿安的臉色,確認這小氣鬼真的讓它說通了,不會阻攔自己,未料身體一輕到底被人抓在手裡。
小貓剛要發怒,罪魁禍首輕哼著把它放在桌上。
杜簿安單手拎著書包,另一隻手撐在小貓身前的桌面,低下頭:“走了乖乖?親一下?”
宣止猶猶豫豫在他面頰貼了貼。
不算親,杜簿安也能滿足,他親自把小貓抱進書包:“送你一程。”
宣止飄飄乎乎,一路走到馬路上攔了車,到達頑貓後下車付帳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它的手機呢?!
宣止抓著記憶往回捋,他看到了杜簿安,變回小貓,手機自然掉在地上。他怕被人拿走,一腳踢進了花壇。
……花壇!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
宣止一張小臉霎時白了,他麻木地進頑貓借錢,布一好心替他付了車費,宣止失魂落魄直接飄進營業區。
他沒帶手機,用不著去員工區的小櫃子了。
早上宣止只在杜簿安櫃子裡小吃一口,攝取了上班途中所耗費的體力。頑貓於十點正式營業,十一點開始上客,布三布四有了昨天的經驗,跟在宣止後面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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