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我這樣的嗎?”
語調含糊,粘稠,還帶著因頭疼而產生的委屈。
說完隻覺得禁錮一松。
貼著不舒服,但一分離,莊冬卿又像是被什麽驅趕著,主動用側臉去貼那手腕,嗅到什麽,理智崩塌,嘀咕,“你身上……是什麽香……”
“好好聞。”
用臉頰蹭了蹭,感受到一點冰涼,莊冬卿眨眼去看,白的膚上戴了一串鮮紅飽滿的南紅手串,紅白錯落,燥熱的莊冬卿更往那點冰冷貼去。
下頜再次被箍住,但這次有些粗暴。
莊冬卿眼前全然昏花,看不清,唇珠被指腹按住,莊冬卿躲,沒躲掉。
幾次三番,著惱一口咬住了作祟的手指。
耳邊的呼吸一重。
緊接著那道呼吸挨了過來,燙得莊冬卿背脊顫顫……
*
廣月台外,一名五官和莊冬卿有三份相似的少年不斷回望,躊躇著。
“走了。”
前方另一披著狐裘的青年催促。
“可、可是二哥還在裡面,家中向來不許子弟外宿,如果讓爹知道二哥還宿在這種地方……”
青年嗤笑一聲,“那不正好?”
“你不老是嫌這庶子不知規矩,處處掐尖,總想壓你大哥一頭?”
“且我瞧著,席間他似乎並不知曉六皇子的身份,呵!這樣還敢幫人擋酒?!”
“要我說,今天就合該丟他在這兒,吃頓教訓,免得不知天高地厚,日後招致禍端。”
少年隱隱被說動了。
青年伸手去拽人,“好了好了,走了,你要是怕不好交代,今天回我那兒,就說你醉了,你二哥嘛,我差人知會姨丈一聲,必定天亮前就會被接走,不影響你家清譽……”
*
……
好不容易安分下來,感覺有手來撈他,莊冬卿抗議地又往被子裡蜷了蜷。
半夢半醒,聲音全飄在耳際,聽不清,問什麽莊冬卿都隻哼哼。
有字眼觸到了心底軟處,莊冬卿迷糊嘀咕:“家?沒有家了……”
耳際的聲音一頓。
世界終於恢復了清淨,莊冬卿沉沉睡去。
半夜有人敲響了門,低聲喚道,“主子?”
得到應允推門進去,隻站在屏風外,低著頭稟報道:“聖上口諭,急差。”
“……哪家?”
“黃兆黃大人,禁衛已經將府邸團團圍住,就等您過去審問了。”
“黃兆……”
太子派系的官員,品級不算低,看來,陛下這是有決斷了。
若是能早上哪怕一天……
岑硯閉目,不去想這些有的沒有,隻吩咐道:“拿官服來。”
簡單洗漱後,在屏風外收整妥當,察覺到隨侍一直偷瞧自己,岑硯平靜道:“毒已經解了。”
隨侍松了口氣,“那就好。”
配好刀,走前岑硯看了眼屏風後的床榻,問道,“郝三呢?”
是的,眼前的隨侍已經換了個人,不再今夜隨他赴宴的郝三。
“聖旨來得急,怕誤事,郝三已經領著王府的親兵先行過去了。”
今晚這一樁樁的,確實讓人應接不暇,岑硯略一思索,“讓他回來,把人領回府。”
頓了頓,想到那雙淚眼,又微微放軟了口吻,“守著人睡醒了,再辦。”
隨侍應諾。
夜色如墨,一行人訓練有素地下樓上馬,離開了廣月台。
途中馬群和一匆匆前行的身影交錯而過,彼此都沒有留意對方。
……
待郝三再次回到廣月台,一路匆忙趕到包房,瞧著天色還早,在門外守了會兒卻不聞內裡有任何呼吸聲,郝三察覺不對,推門而入。
進得室內,哪裡還有什麽人。
郝三頭腦有一瞬間空白,心知壞了。
一通搜尋無果,在廣月台留了幾個好手,郝三一路快馬加鞭,趕回黃府。
下馬的時候,在門口見到了位喝茶的太監,進得黃府,問過另一位隨從柳七,才知岑硯審問到一半,竟是又來了位宣旨太監,宣的旨意還和頭道一模一樣,心念幾轉,郝三:“難道……”
得了消息,太子那邊派來施壓的內官?
柳七隻微微點了點頭。
主子生平,素來煩被按頭辦事,以勢相逼,再加上今夜又……
不敢深想,到了岑硯面前,郝三麻溜地噗通一聲跪下,岑硯眉尾幾不可見地往下墜了墜。
待他說到廣月台裡已經人去房空,遍尋不著,岑硯臉上已是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有忽明忽暗的火光舔舐著他側顏,陰影在他臉上滋長又消弭。
噗通,噗通,知道恐怕是落入了他人的算計,隨從徐四、柳七接連跪下,不消一會兒,王府親信跪了一片,大氣都不敢出。
岑硯轉了轉左腕的珠串,不辨喜怒道,“所以,人不是你給我找來的?”
郝三額頭冷汗涔涔,如實道,“我帶著人過去的時候,主子房內已經有人了。”
撥珠子的手一停,岑硯垂目。
感受到目光壓來,郝三又把頭重重埋了埋,四下皆靜,劈裡啪啦的火把燃燒聲中,郝三喉頭上下滑動,冷汗匯聚成水珠,緩緩爬過側臉滴落在地。
“這樣。”
許久後吐出兩字,語調是讓人心驚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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