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冬卿庫庫炫。
瞧見莊冬卿胃口不受影響,岑硯低頭笑了下,也把事情先放一邊,緊著先用飯。
等肚子填得差不多,話頭又才被提了起來。
岑硯:“你之前不是說他就問過你的身份嗎,懷疑你是安安的舅舅。”
“是。”
岑硯:“他就是這樣的,專盯著別人的陰私秘辛,但凡有不合理的,必定會留意。”
雖說明面上兩人遠著些距離,但王府眾人對莊冬卿的態度是不可能改的,岑硯也不會硬要大家以門客的身份去對待莊冬卿,故而被李卓發現異樣只是早晚的事,岑硯從一開始就清楚。
莊冬卿卻有些不自在,“那怎麽辦,就讓他這樣盯著?”
他總覺得,被看出來了不是什麽好事。
岑硯也清楚其中利害。
但沒有莊冬卿這般擔憂。
無關前景,性格使然。
岑硯定定凝了莊冬卿一會兒,驀的眼尾彎了彎,剛要說話,柳七腳步匆匆進門,面帶焦急。
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岑硯聽了,重複了一遍:“今年祭祖由八皇子代勞?”
柳七點頭,“今日早朝剛宣布的。”
岑硯皺眉:“去年是誰來著?老三還是老四?”
柳七:“廢太子歿後,便選的長子,頭年是三皇子去祭祖的,次年為三皇子與四皇子一同祭祖。”
這次卻獨獨挑了上下不沾的八皇子。
看了眼周圍,岑硯壓低了聲音:“陛下身體如何呢,煉丹的方士被陛下召見了嗎?”
柳七:“說是好了許多,近來都不怎麽用藥,精神奕奕的。”
“方士已經進了宮,至於有沒有召見,還不清楚。”
岑硯低頭將最後一口飯吃了,放下碗筷,又問:“洪災的事情報了上去,陛下是個什麽反應呢?”
“哦,這個,前日已經議定了,說是您同六皇子都有功,等杭州也捋順了,回京後巡鹽連同賑災的功績一並進行封賞。”
想到什麽,柳七欲言又止。
岑硯掠了他一眼:“說。”
柳七吞咽了下,低低道:“探子說陛下期間還提起了世子,道主子回京後,一定要見見小世子。”
岑硯不說話了。
莊冬卿也敏銳地感覺到了些什麽,凝著岑硯。
岑硯揮了揮手,柳七乖覺,下去了。
等柳七出了門,莊冬卿才出聲,“有什麽不對嗎?”
岑硯垂目:“也沒有,道義上我是在陛下跟前長大的,我有了後,岑安理應該帶到他面前看看的。”
長輩要見晚輩,沒什麽好說的。
就是……
岑硯輕聲:“近來朝堂的動向太多了。”
“如果陛下真的身體康健,那就算扶持八皇子,也能牢牢把住局面,我就怕……”
就怕盛武帝已經失去了對局勢的全然把控,老三和老四這兩年已經在上京扎根太深,一旦打破兩虎相爭的局面,鬧不好就又是一出兵變。
說到此處,岑硯又擰了下眉,“所以李卓為什麽會這個時候出來?”
這不合理。
莊冬卿小聲:“巡鹽的銀子?”
鹽務稅收豐厚,沾手的官員門,幾乎各個賺得盆滿缽滿,裡面大有利可圖。
若是早前說李卓是為了收服江南的巨賈,博得錢財圖謀大業,是說得通的,但現在……現在瞧著上京的局勢,已然過了徐徐圖之的階段,頗有些像一觸即發,一招定生死的關頭了……
岑硯搖了搖頭,“不像,不過再看看吧。”
“真的假不了,想幹什麽,總是會露出馬腳的。”
說完,將這些又拋下了,回到李卓的事情上。
岑硯笑問:“不想被李卓看出來?”
莊冬卿:“你……笑得很不懷好意……”
岑硯單手撐著下頜,玩味道:“卿卿真聰明,這都看得出來。”
莊冬卿:“……”
對莊冬卿勾了勾手指。
莊冬卿猶豫一瞬,到底將頭湊了過去,附耳幾句,莊冬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瞧著岑硯。
岑硯老神在在,“別不信。”
“你試試就知道了。”
莊冬卿更混亂了,這是,可以試的嗎?
岑硯讀懂了他的眼神,自信笑道:“當然。”
*
吃個飯的功夫,李央和李卓跟著都收到了今年八皇子祭祖的消息。
李央那邊門客也嗅到了不同。
奈何最初的計劃便是徐徐圖之,眼下已有兩年沒回京,他們算是鞭長莫及。
只能靜觀其變。
換到李卓那邊,李卓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一個。
雖然已經有了些預料,但不妨礙他發瘋,摔了好些東西,李卓出了氣,才安靜下來。
扇柄敲在手心,幕僚皆是不敢說話。
半晌,李卓長吐一口濁氣,自言自語道,“沒事,反正我也不在京城,還能糊弄過去,這樣打老四的臉,我就不信老四不反擊。”
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大逆不道道:“萬歲萬歲,喊多了,還真以為能長生不死嗎?”
臨近的幕僚耳聞隻言片語,嘩啦啦跪了一地。
李卓也不喊起。
自我調節了會兒,嘴角又扯出個笑容來,“還是去看看岑硯是怎麽回事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