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硯:“已經告訴他卿卿回來了嗎?”
六福:“阿嬤來問過了少爺的情況,拿不準,還沒說,隻哄著安安在。”
岑硯輕吐了口氣。
“知道了,我一會兒過去。”
六福放下了心。
收拾完,從盥室步出,恰好郝三那邊報信的人也來了。
岑硯又去看了莊冬卿一眼,摸了摸他蒼白的臉頰,出門在院子裡聽了稟報。
“如主子所料,總督帶兵到了山腳,剛上山便動了手。”
“還好兄弟們早有防范,率先部署,一亂起來,立馬拿下了總督。”
岑硯點了點頭。
群龍無首,這仗就好打了。
後面如他所料,總督落馬,從杭州帶去的兵便失了主心骨,等郝三叫破私兵一事,有知情的將領當即亂了方寸,帶去士兵們也不全都知情,有當即投降,表示對總督作為一無所知的編隊。
當然,負隅頑抗的也有。
岑硯:“山上的私兵可以捉活的當俘虜。”
“總督帶去的那些,凡是誓死抵抗的,一個不留,當場格殺。”
性質不一樣。
山上的哪怕不是私兵,現今也都是山匪身份,就算是活捉了,能不能在律法下苟活,仍是兩說。
但總督帶去的兵,若是不死,那就有可能回歸軍營。
這便好似滴水入海,回去的人往後還能發揮什麽作用,在軍營爬到什麽位置,都不好說了。
岑硯不想給自己留這種後患。
斬草除根,鬧到這種程度,能拔除的自然一個不留才是最好的。
想到莊冬卿目前的情況,岑硯眼眸微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還是太給他們臉了,想著徐徐圖之,才鬧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報信人得了令,當即折返了。
岑硯緩了會兒,收拾好情緒,方才動身去看小崽子。
*
中午時分,莊冬卿終於醒了。
餓醒的。
前胸貼後背。
六福著人通報岑硯,剛扶莊冬卿起來,一動,莊冬卿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嚇到了六福,也把莊冬卿自己驚了驚。
岑硯進門,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怎麽了?”
莊冬卿趕緊抹眼淚,一抬手,卻發現手掌手腕都被細細的包扎過了,包的很貼心,屬於既遮住了傷口,又很輕薄透氣的那種程度。
動作一頓,一張帕子率先貼上了他臉。
岑硯輕柔給莊冬卿擦臉,再度問他,“怎麽了卿卿,痛嗎?”
剛問完,莊冬卿眼淚又掉了。
岑硯心內歎息,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在床邊坐了下來。
“也、也不是,是……”
開口,嗓音沙啞,口齒含糊,莊冬卿崩潰。
岑硯卻極有耐心,一邊給他擦臉,一邊安撫道:“沒事的,我們卿卿受苦了,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舒服些……”
說完莊冬卿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更洶湧了。
莊冬卿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岑硯避開他的傷口,輕抱著人,邊給他擦臉,邊撫著他背脊安慰。
等發泄完,莊冬卿嘟囔:“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岑硯卻道:“我知道。”
靜了一瞬,聲音輕得有些飄忽,“縫合太痛了。”
其實很正常,莊冬卿當時幾乎是被押著,不得不堅持,縫合完也說不好是暈了過去還是睡了過去,這樣的情況,一醒,肯定是會想到當時情形的,再加上傷口牽扯,那種痛感必定會在骨子裡亂竄,揮之不去。
莊冬卿又被抹了把臉,順著岑硯的話,想了下不打麻藥縫合的疼痛級別。
哦,六到七級……那沒事了。
想到什麽又覷了岑硯一下,莊冬卿:“是不是很丟臉?”
明明說了要堅持的。
岑硯:“怎麽會,已經很厲害了。”
“再說你中了毒,是會影響一些神智,等解了就好了。”
莊冬卿遲疑,“中毒,還會這樣?”
“當然。”
說得太篤定。
感覺是個台階,但莊冬卿麻溜地順著下了,“嗯,沒想到他們箭頭還會抹毒,太壞了。”
岑硯卻沒有附和,摸了摸莊冬卿的臉,平靜得莊冬卿感覺不太對。
“起來先吃點東西吧,墊墊肚子。”
餓扁了的莊冬卿立刻轉移了注意力。
*
“爸爸!”
被摻著走出了主屋,一個紅色的團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轟隆朝自己衝了過來。
莊冬卿還沒反應過來,衝到跟前的岑安安便被岑硯一個利落動作抱了起來,止住了來勢。
“慢點。”
很尋常的兩個字,莫名帶了氣勢。
莊冬卿都聽愣了下的語氣,小崽子更是瞬間縮了脖子,弱弱道:“安安忘了,爹爹。”
“嗯,那我現在把安安放下來,你好好同你爸爸說話,可以麽?”
“好哦。”
岑安安左手絞著右手,竟是有些不敢去抱著岑硯脖子撒嬌。
岑硯放下了小崽子,小崽子抱住了莊冬卿的腿,糯嘰嘰道:“爸爸,安安好想你鴨。”
莊冬卿驚奇:“你喊我什麽?”
“爸爸——!”
岑硯:“這幾天莫名就叫對了,等著你回來叫給你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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