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半深放下手裡的毛筆,起身,“備馬吧。”
入了宮,洛半深在大殿接見了漱川使者。人家原本昨日就到了,硬是被他扔在外使舍等了一天。主使大人還是他認識的人。
“王爺,好久不見。”拓跋鬱走上前來寒暄,對洛半深行了個禮。
“國相大人,幸會。”洛半深拱手回禮,“本王近日腿疾複發,未能出城迎接,還望國相大人恕罪。”
“王爺哪裡的話。”拓跋鬱笑了笑,“貴國禮儀周到,吾等受寵若驚才是。”
“國相大人昨日一路舟車勞頓,想必肌體乏累,在鄙舍可還休息得好?”
“那是自然,勞王爺掛念。不知吾等可有幸面聖,遞交國書,盡了禮儀才是。”
“陛下近日聖體有虞,不宜見風,還請國相大人體諒。”
西紇國相出使,漱川國主連臉都不露,算是是極大的輕蔑。西紇使團中已有人面露不快之色。
拓跋鬱卻沉穩如常,擔憂道,“原來如此,那還請王爺替吾等向陛下問好。”
“國相大人放心,宮中已備好盛宴,還請國相大人與諸位來使賞光。”洛半深一抬袖,做了個請的姿勢。
拓跋鬱點點頭,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有勞王爺。請。”
怎麽說也算關乎國家臉面的大事,給西紇來使辦的接風宴,也算場面宏大,形式得體。
待兩國朝臣都落了席,洛半深起身,發表了一番客套話,然後舉起酒杯,與眾人共飲。
很快有歌女來到殿前,唱跳吹彈,優美的樂聲中,宴會的氣氛漸漸熱情起來。落在洛半深和拓跋鬱耳中,卻盡是打算盤的聲音。
拓跋鬱端起酒杯,全場安靜下來,數雙眼睛盯過來,等著這位主使大人發話。
“諸位大人,”拓跋鬱身姿挺拔,面色沉靜如水,“吾乃西紇國相拓跋鬱,此處有幸擔任主使,為兩國交好盡一份綿薄之力。在此,吾謹代表吾國君王,懇請漱川王室與吾國長公主結為秦晉之好,以保兩國永世和平!”
拓跋鬱話音剛落,全場鴉雀無聲。
洛半深臉色未變,拿著酒杯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眼神如同結冰一般,刷得冷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顧訣:???我還沒到年齡啊!
第35章 一拜高堂
拓跋鬱語出驚人,整得漱川眾臣都鴉雀無聲。半晌,洛半深才笑道,“若兩國真可結為姻親,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婚姻之事乃陛下家事,我等做臣子的也不好擅自做主。待稟報了陛下,再答覆貴國美意,如何?”
“那拓跋便在此就先謝過王爺了。”拓跋鬱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重新坐回席子上。
好不容易熬完氣氛詭異的接風宴,洛半深回到自己府上,走路帶風,臉色說不出的煩躁。
束鯉跟在他身後,也不知道自家老大怎麽忽然有那麽大火氣。
“明天發到急報,把陸存予給我叫回來。”洛半深煩躁地說。
束鯉愣了一下,“啊?可是小予應該才到那邊沒幾天……”
話還沒說完,就被洛半深瞪了一眼,束鯉立即識趣兒地閉上嘴。
“嘖,你說這拓跋鬱到底想幹什麽?”
“吉恩帶兵去打了捷藜,拓跋鬱應該也是有所忌憚了吧,畢竟以西紇的實力,對抗我們可能也就比捷藜強一點兒。”
“那他們為什麽不去投靠大齊?”
束鯉想了想說,“之前西紇的小國主帶兵去打大齊,就說是齊國人給拓跋鬱下了毒,都以為回不來了,沒想到拓跋鬱這麽命大。雖然齊國一直否認,但自那以後,兩國就交惡了。一直在邊境線上有摩擦。”
洛半深點了點頭,眉頭卻依舊皺著,沉默了片刻,說,“束鯉,去把李元瀚那些人都請來。”
“是。”束鯉麻溜地出去了。
洛半深坐在書房裡,喝了口茶,還是覺得不舒服。
讓陸存予成親這件事,想起來他就覺得內心抗拒。即便這是個與控制西紇的絕好機會。
是因為陸存予的臉嗎?和蕭冼一模一樣的那張臉。
大概在蕭冼剛滿十五歲的那一年,洛半深陪他偷偷出過一回宮。恰巧遇上有人家在辦新婚宴。他倆從從後門溜了進去,看見四處張燈結彩,掛滿了紅綢,新人穿著喜服在大廳裡拜堂。屋門外擠滿了人,鑼鼓喧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洛半深扯扯蕭冼的袖子,“他們在幹什麽啊?”
蕭冼說,“這叫拜堂,是結親之禮,拜完堂,他們就是正式的夫妻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永遠都不分開。”
洛半深眨眨眼睛,“永遠都不分開?”
蕭冼點點頭,“對呀,會有神明庇佑的。”
“那我們也拜堂啊,然後神仙保佑我們永遠不分開。”洛半深靈機一動,提議道。
蕭冼哭笑不得,“笨蛋,男子和女子才可以拜堂的。”
“為什麽呀?”洛半深不高興地嘟起嘴。
“不知道,自古就是這樣的。但是,”蕭冼看著他,“我們不用拜堂也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那神仙還會保佑我們嗎?”
“當然啦,只要是好人,神仙都會保佑的。”蕭冼握著他的手,篤定地說。
可惜這話才說完沒多久,他們便永別於人間,再不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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