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宛硯向來脾氣剛烈,一直對當年宮裡詬病她成親之事耿耿於懷,便不稀罕做什麽皇商,打死不肯同官家合作。戶部覥著臉派人來交涉了好幾回,姑奶奶連門都沒讓進。即便只是念著皇親國戚的身份,也無人敢亂來。
傅宛硯自下嫁周家後便不再與皇族來往,封號賞賜雖然都受著,從不曾入宮謝過恩。唯一去過一次,是在先皇駕崩之際。
也是那一回開始,才漸漸放松了態度,與官家有了些生意往來。雖然傅宛硯一分利也不曾讓過,朝廷的收入卻還是多了一大筆。但戶部的官員都戰戰兢兢,會見傅宛月時要拿出十分的客氣,生怕哪天姑奶奶一個翻臉,砸了他們的飯碗。
周佩棠是周家的獨子,底下只有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妹。這人打小精明,是經商的好料。便也不屑於去受寒窗之苦,早早就開始接手家裡的產業。未及弱冠時,已經有了好幾家自己的商號,有京城第一少富之稱。硯欽樓便是那時辦起來的。
和母親一樣,周佩棠雖八面玲瓏,為人處世滴水不漏,卻也偏生不愛和皇家打交道。獨獨一個傅珩除外,聽說是不打不相識,一來二去,連帶著林江渠,處成了好哥們兒。
不過自傅霄登基以來,朝廷對西北的政策一再放寬,大齊與西北各國的商路漸漸開拓得愈發廣。西北商貿是大事,經營得當的話其中利益不可估量,朝中那些新進的士人很是重視,提議向民間集資招商,得到了傅霄的應允。政令一出,不少商賈都瞅準了機會,紛紛前去與朝廷合作,想著分一杯羹。
周佩棠自然不用親自去拜會,早早便收到了請帖。周大少尋思著也算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便親自去了趟宮裡,受到了禮部尚書趙悉趙大人的熱情接見。雙方談判氣氛融洽,周佩棠也拿到了預設的分成協議,於是朱批一簽,定下了合作事宜。
“周公子真是豪氣之人,此次能與周家合作,陛下甚是欣慰啊。”趙悉心情極好,送周佩棠出宮送了長長一路。
周佩棠禮貌地笑笑,“趙大人客氣了,佩棠還要謝過趙大人提拔才是。過幾日得空,定當登門道謝。”
“周公子這話就折煞卑職了,周公子身為商賈之表率,願意主動為家國助力,卑職感激不盡啊。”
“趙大人言重了,都是佩棠應做的。趙大人官務繁忙,佩棠就此告辭了。“周佩棠看時間也差不多,便合袖行了個別禮。
“周公子慢走。”趙悉也拱手回禮。
周佩棠點點頭,領著身後的小廝轉身走了。
”公子,咱們就這麽走了?“元寶小心翼翼地問。
周佩棠搖著折扇,瞟他一眼,“還想幹嘛啊你?”
“咱們不去見見林公子嗎?”
“見他幹嘛?”周佩棠故意問。
“公子前幾天不是還抱怨說好久沒見林公子了嗎?這邊離暗衛營也不遠,公子要是嫌累,元寶背公子去。”
周佩棠笑了,拿扇子輕輕拍了一下這小機靈鬼的腦袋,“就你記性好。”
元寶傻笑著,自個兒摸摸頭,“那公子咱到底去不去啊?”
“走走走。”
“好嘞。”
周佩棠跟林江渠平日裡都是大忙人,很少能見面。時間久了周佩棠就會生悶氣,這次也不例外。
暗衛營是宮廷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但是守門的禁衛早就眼熟了這位周家公子,遠遠看見人來了,便連忙跑去通報。
周佩棠就在外邊的亭子裡坐著等,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人影跑過來。
“佩棠。”
周佩棠滿臉不高興,“我說林大首領啊,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永遠不會來找我了?”
“……我不是給你寫了信嗎?”
“你還好意思提哦,兩行,”周佩棠豎了兩個手指,“你可以再敷衍一點好不好。”
林江渠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嘛,這陣子一直在忙考核的事,連暗衛營的門都沒能出。寫信也不知道給你寫什麽……”
周佩棠歎口氣,看著他眼底的烏青自己也心疼得打緊,伸手抱住他,“行啦我知道,我這不是就來看看你麽。看你這模樣,幾天沒睡了?”
林江渠笑了笑,摟著他的背脊,下巴放到他肩上,“沒事。”
“沒事個屁,想不想我?”
“想。”
“每天都想?”
“每天稍微閑下來的時候,就很想你。”
“哎喲喂嘴真甜。”周佩棠懶洋洋地趴在他身上。
“你入宮來是有什麽事嗎?”
“朝廷不是要開西北的商路嘛,來找我合作。”
“你答應了?”林江渠有些意外。
“有利可圖,幹嘛不答應。”
林江渠點了點頭,拉著他坐下來,伸手剝開他眉前的碎發,“其實,我也有個事要告訴你。”
“什麽?”
“你別生氣啊。”
周佩棠心裡咯噔一下,沒說話。
元寶站在一邊,探過頭來,冷不丁說,“林公子喲,生不生氣這可不是我們公子控制的了的,再說了,生氣了你哄哄不就行了麽……”
“元寶。”周佩棠一個眼刀飛過來。
元寶立即識趣地閉了嘴,去別處尋宮女姐姐去了。
林江渠拉著周佩棠的手,嗓音低沉,“這事反正遲早也要說與你,新一批的暗衛已經訓練完成。前陣子得到急詔,西北的情報署出了事故,年後我就得帶人過去,可能會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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