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是休沐嗎?”
“這你都記得?”傅珩一挑眉。
顧訣低下頭,“我記性好不行嗎?”
“行行行,小機靈鬼,”傅珩被他這欲蓋彌彰的模樣逗得想笑,“陛下今天有別的事,我得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顧訣說,“我想回暗衛營。”
“那走吧。”
入了宮,兩人在外牆處道別。傅珩本來打算先去趟慈寧宮,但是想了想又算了。便直接去見了傅霄。
路上正好碰見林江渠,就結伴一道走。
林江渠看起來倒是精神不錯,春光滿面的。
“你也要去見陛下?”林江渠問。
“不然呢?”傅珩心說這人怎麽老是問些屁話。
林江渠白他一眼,“我看你昨晚醉得挺厲害的,小顧訣沒事吧?”
提前這檔子事傅珩就有些心虛,咽了咽口水,“哎我問你,我喝醉了鬧騰嗎?”
林江渠一臉你絕對幹了壞事的表情看著他,“你幹嘛了?”
傅珩咳了一聲,“應該沒什麽吧,就是今早我看他睡我房裡了。”
“……禽獸啊王爺!”林江渠皺眉,滿臉鄙夷。
“你想哪兒去了?”傅珩給了他一巴掌,“他趴桌子上睡的。”
“你還讓人睡桌子?”
“林惜流!”
林江渠點點頭,“好吧,不過也是,顧訣我教了一年,怕是暗衛營這麽多年來最好的苗子,對付一個醉鬼肯定不在話下。”
“你說話不帶刺會死嗎?”
“那你倒是乾點人事兒啊。”
“我怎麽了?”
“你說你怎麽了?”
兩位朝堂重臣你一言我一句,毫不相讓,堪比市井裡吵嘴的垂髫小兒。
傅珩這人就是這樣,平日和親近的人,總要互損幾句。見了不熟的,反而克己守禮,分寸拿捏得滴水不漏,於是總給人嚴肅冷淡的印象。但其實並不如此。
吵著吵著,已經走到了乾坤宮。
門口的婢子見了他倆,連忙行了禮便跑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就把二位請了進去。
殿內除了傅霄,還有其他十來位大臣,擠在偏殿裡恭候著。傅霄這幾日染了病,不便上朝,朝會便取消了。隻每日召來幾位重臣,以便商議急事。
過了一會兒,傅霄終於從內殿走出來,衣裳穿得單薄,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比平時更顯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是嘶啞的。
“諸位有事便奏吧。”
“啟稟陛下,近年來由於西北部族常常進犯我大齊邊境,不少百姓都逃到了中原,可微臣前幾日得到密報,說裡面混入了不少奸細。”林江渠先發言道。
傅霄沉默了片刻,問,“趙悉,逃災的百姓可安頓好?”
戶部尚書連忙回道,“稟陛下,流民所去之處以關中居多。已下令這些省都修建了臨時接濟院,每日供給衣食。不會說漢話的,也派了老師教習。目前正在幫助肄業者恢復勞力,找到落腳處的才會離開接濟院。”
傅霄點點頭,“很好,通報各省,嚴格監控入城流民的身份,有反常的先不要聲張,秘密標記下,報給暗衛營。”
“臣遵旨。”
“譽王。”傅霄又對傅珩道。
“臣在。”
“你上次來報說的西紇國一事,查得如何?”
“稟陛下,西紇的丞相說是被人暗殺了,但並沒有找到屍首,臣懷疑,是拓跋鬱在自導自演。”
“拓跋鬱偽造自己的死,到底想幹什麽?”
傅珩道,“臣也只是猜測,事實如何,還未查清。但拓跋鬱極其精通易容之術,他要偽裝成他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傅霄說了句好,其他臣子的請奏依次報上,有不少複雜的難務,眾人討論不休,會議開了近兩個時辰。期間宮人全部不得入殿,連茶水也無人添,紛紛口乾舌燥。
傅霄閉了閉眼睛,已經面露倦色,卻還是強撐著聽到最後,“今日就到此吧,譽王稍留一下。這些事,還勞煩諸位愛卿多費些心力了。散了吧。”
“恭送陛下。”朝臣們行完禮,紛紛退下。
“皇兄可召過太醫了?”傅珩問。
傅霄坐回禦椅上,歎了口氣,“無礙,後天朝中要舉行年宴,你回軍的日子就再往後推兩日吧。”
傅珩算了一下,點點頭,“臣弟明白。”
“顧訣這陣子都住在譽王府?”傅霄又問。
“是,一個月前,顧訣的娘親奔喪了。”
“他什麽反應?”
“一開始挺崩潰的,但現在好多了。這孩子接受能力很強。”
“畢竟,也算怪物了。”
傅珩覺得這種言辭多少有些刺耳,顧訣算怪物嗎?明明只是個沒人疼的壞脾氣小孩。
傅珩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卻終歸沒開口。
“年宴之時記得把他帶上,”傅霄道,“柳姑娘說想見他一面。”
“……是。”
傅霄又道,“逐知,朕聽說你之前在西北受了傷?”
“小傷,不礙事,勞皇兄掛念了。”
“傷哪兒了?”
“只是中了流矢,皇兄不必……”
“讓朕看看。”
傅珩猶豫了片刻,解掉衣袍,露出綁著白布條的小腹。傅霄低頭,目光落到他周身密布的傷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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