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恩搖搖頭,“帶兵的人叫顧訣,是傅珩的副將,據說是幾年前被傅珩收留在身邊的,除此之外,就什麽也查不到了,奇怪得很。那人現在被齊軍鼓吹為什麽大齊戰神,對我們很少不利啊。”
“顧訣?顧……”洛半深念了兩遍,忽然頓住,“吉恩,你還記得當年北疆國也出過一個這樣以一敵百的人嗎?”
吉恩皺起眉,“您是說……二十年前那個北疆國主顧晌?這麽一說,確實也姓顧啊!”
“可是當年顧晌是被種了蠱毒,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否則也不至於最後落得那種下場。”
“老大,那顧小將軍年紀也對,說不定真的是顧晌的兒子。但我聽說,當年月羌被大齊滅了族,難不成,他們早知道蠱毒一事,偷留了月羌的族人?還偏偏是顧晌之子?”
“不可能,”洛半深搖頭,“齊國的老國主對顧晌恨極,生怕出來第二個顧晌。這才誅滅了月羌全部男子,女子都被充奴留在齊國。傅霄如果知道,何必費大力氣去找顧晌的兒子。”
吉恩摸著下巴,“也對,顧晌生前只有一遺腹子,後來他夫人在逃亡途中不知所蹤,多半是母子一起死了。”
“你待在漱川,我要去前線。”
“什麽?老大你……”
“我已經決定了,”洛半深說,“我要去見見這個顧訣。”
“可是後方沒老大坐鎮,我怕壓不住啊。”吉恩有些為難地說。
“放心,阿彌爾也在,有什麽事就急報通知我。對了,子午道的火炮都運去前線了嗎?”
“第一批已經快到了,第二排也裝上了,正準備上路。”
“好,我親自去。”
“是。”
洛半深轉頭看向窗外,目光遼曠如一片荒原。
他有很強的預感,他既不希望這種預感是真的,又無法不認同自己的心。
陸存予啊陸存予,如果你真的是顧訣,我該拿你怎麽辦?
――
“陛下找我何事?”柳觀然走入殿內,輕聲問。
“柳姑娘,果然如你所言,”傅霄眉梢帶著喜色,遞給柳觀然一份折子,“這蠱毒確實威力強大,我大齊要出戰神了。”
柳觀然接過折子,打開看,是顧訣帶兵突破漱川包圍的事。柳觀然快速掃了幾眼,淡淡道,“恭喜陛下,蠱人煉製得十分成功。”
傅霄笑道,“都是柳姑娘的功勞,柳姑娘可有什麽想要的賞賜,盡管提出來。”
柳觀然搖了搖頭,“陛下於觀然有救命之恩,觀然所為,不夠償還半分,怎敢厚著臉皮討賞。”
“這話便生疏了,無論如何,你都是大齊的功臣。我素來賞罰分明,柳姑娘不必客氣的。”
柳觀然似乎笑了一下,傅霄看見她雙眼微微彎起,像兩道清亮的月牙,含了一抹不甚明顯的笑意。
傅霄一下子便看得入了神,說實話,他還真是很少見柳觀然笑過。他覺得這女子像冰,從來都是淡漠的眉眼,似乎世上就沒什麽真能讓她開懷大笑的事情。
“陛下怎麽了?”柳觀然看他出神的模樣,問道。
“沒、沒什麽,”傅霄連忙回應,“就是,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柳觀然輕輕抬手咳嗽了一聲,兩人沉默著沒講話,氣氛有些莫名的尷尬。
“那個,這是嶺南進貢的第一批早春茶,你嘗嘗,喜歡的話我命人給你送一些過去。”傅霄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柳觀然半揭開面紗,淺嘗一口,點了點頭,“確實是好茶。”
“你喜歡就好。”
柳觀然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隨便寒暄了兩句,便找理由離開了。
柳觀然回到自己屋內,她的屋子素來清淨,傅霄說過給她配侍女,被回絕了。
柳觀然從來不是受人服侍的命。
倒是上一次去西北時,帶回來一個青年,說有學醫的慧根,想收為學徒。稟報了傅霄,傅霄沒說什麽就同意了。
於是這青年就留了下來,成為了柳觀然的徒弟,跟著在太醫署打雜。平日裡無事,就常常過來學習請教。柳觀然便讓他住在了偏院。
“閔樂。”
“哎,師父。”閔樂放下手裡的石搗,跑了過來。
柳觀然把手裡的木盒遞過去,“陛下禦賜的茶葉,拿回屋裡收好。”
“明白。”閔樂笑著接過來。
柳觀然點點頭,往裡屋走去。
閔樂把茶葉放好,余光瞟了瞟柳觀然,猶豫了片刻,“師父,我總覺得吧……”
“有話便說。”
“我總覺得,大齊皇帝對師父有些過分上心了。”
柳觀然看他一眼,“嗯?”
“就是,師父你看啊,每次宮裡進貢了些什麽稀罕玩意兒,大齊皇帝第一份先給太后,其次便準是送到師父這裡,他后宮裡那些個貴妃的,可是誰都沒這種待遇。”閔樂的表情怪怪的。
“不該你想的事,少操心。”
“皇上是不是真的對師父……”
“閉嘴。”柳觀然拍了一下他的後腦杓。
閔樂揉揉腦袋,“對了師父,我聽說顧小公子在前線被傳成了戰神。”
“你也知道了?”
“對呀,這宮裡有的是消息靈通的,花點銀子的事兒。”
“顧訣的藥應該快吃完了,我已經煉製好了一個月的用量,你過陣子找人給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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