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憐臉上被劃了道血痕,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傅珩看著他,指指自己的臉,“你沒事吧?”
徐憐搖搖頭,笑了一下,“沒事,傷我的人已經做了我刀下亡魂。”
傅珩也笑了一下,“和顧訣相處得怎麽樣?”
“嗯……挺好的,他也沒你說的那麽生人勿近啊,挺好說話的。”
“那就好,我一直擔心你們不和。”
“不會啦,”徐憐擺擺手,“不過這都快酉時了,他還沒回來。”
傅珩抿了抿嘴,“顧訣傳來的信呢?給我看看。”
徐憐哦了一聲,把桌上的信封遞過去。傅珩拆開一看,那字跡頗為陌生,不禁皺了皺眉。
“怎麽了?”徐憐問。
“傳信的人呢?”
“就在外面,”徐憐吩咐旁邊的副官道,“去把那人叫來。”
副官點點頭,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來報說那人早已不見了。
“什麽?”徐憐瞪大眼睛,“糟了,顧訣有危險。”
“我去吧。”傅珩攔住他,“你留在這裡守。”
“可是……”
“這邊我比你熟,”傅珩指了指那個沙盤,“是這個關隘對吧?”
“是。”徐憐點頭。
“放心吧。”傅珩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帶著一隊兵馬,離開了琉璃鎮。
傅珩雖然嘴上那麽說,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地擔心。顧訣畢竟是頭一回帶兵,很多情況不知道他能不能處理。尤其是在這種被圍堵還沒有援軍的境況下。
思及此,傅珩一揚韁繩,催快了速度。一行人很快到了顧訣他們被困住的山口。
彼時已將要日落,橘色的光輝灑遍山林荒丘,竟平添一份吊詭的靜謐。傅珩示意眾人放輕腳步,下馬來,點了幾個人跟著自己,先進去探路。
一路都通暢無阻,一個漱川兵也沒看見。傅珩愈發覺得不對勁時,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而且越往裡走,血腥味越濃重。
”大帥,那邊好像有動靜。“
“過去看看。”
傅珩走過去,枯草掩映之間,聽見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傅珩他們連忙伏低,躲在一個山丘背後。
傅珩看見一個人緩緩走出來,身後跟著一隊人馬,那些人身上穿的是大齊將士的衣服。為首的那一位,逆著光,看不清神情。衣裳卻仿佛是潮的,不停在淌往下水。
“顧訣。”
那人聽見聲音,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傅珩也走過去。
近一些才發現,顧訣身上縈繞著極深的血氣,臉上沾滿血汙。整件衣裳都是濕漉漉的,雖然在漸漸凝乾,卻還是看得出血跡。
傅珩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受傷了?”
顧訣搖搖頭,沒說話。
傅珩拿袖子擦了擦他髒兮兮的臉,看著他有些失神的眼睛,“怎麽回事?你怎麽了?身上有沒有哪裡疼?”
顧訣神色冷淡,忽然伸手抓住傅珩的手臂,張了張嘴。
“你說什麽?”傅珩正要湊近聽,對面的人卻猛地跪倒下去,傅珩一把攬上顧訣的腰,把人穩穩接住。
“大帥!”旁邊人紛紛想湊過來。
"先回去再說!"傅珩把自己的外衣解下來,蓋住顧訣身上厚重的血腥氣,然後彎腰背起顧訣,往山下走去。
第67章
顧訣醒不過來,靈魂像是被沉到一個深不見底的水塘裡,一直下墜,沒有盡頭。他試著要開口說話,但是嗓子裡仿佛塞了棉花,發不出聲音。
“譽王殿下,顧將軍不肯喝藥。”
軍醫把藥碗放在旁邊,看著床上雙眼緊閉的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先下去吧。”傅珩說。
軍醫點點頭,退出了帳子。
傅珩坐到床邊,看著眼底烏青的顧訣,輕歎了一口氣。這小子不知道怎麽回事,身上到處是血,卻沒有幾道傷口,不知是……殺了多少人。
“大帥,探子來報!”
“進來。”
一個將士走進來,“稟報大帥,您吩咐的地方已經查過了,關口處發現了漱川軍隊的屍體,無一生還。”
傅珩愣了一下,“全部死了?”
那將士點點頭,“屬下翻看了百來具屍體,大都是一刀封喉,傷口發青,是中毒的跡象。”
傅珩沉默了片刻,“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屬下告退。”
傅珩看了眼顧訣換下來的血衣,衣服上掛著把短刀。傅珩把刀拿起來,抽出刀鞘,露出銀色的刀刃,通體有淡淡的花紋。刀刃邊緣上泛著一圈青紫色,是毒。還有很重的血腥氣。
這刀先前傅珩常常看見顧訣佩著,還從未細看過,也沒問過他是從何處得來的。形影不離,很寶貴的樣子。
傅珩把刀放回去,看向桌上的藥,摸了下碗,溫度剛好。
傅珩試著要給他喂藥,發現顧訣牙關咬得很緊,喂不進去。
“顧訣,顧訣?”傅珩試著叫他,“阿訣?”
顧訣似乎皺了下眉頭。
看見有反應,傅珩把人扶起來,用枕頭墊在後面,“阿訣,你聽得見我是不是?”傅珩輕聲說,“張嘴,我喂你喝藥。”
傅珩把杓子湊近他的嘴唇,一杓藥緩緩送了進去,等了片刻,也沒吐出來。傅珩不自覺地笑了笑,喂進第二口。慢慢地喝了小半碗,顧訣還是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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