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啊,曾經也是個繁華之地,只是沒想到,短短二十年,已經荒廢得不見人煙了。”
“繁華之地?”
“對呀,當年北疆國的都城就在這裡啊,我還見過國主和國主夫人呢,那叫一個才子佳人風華絕代呀。這一轉眼啊,物非其物,人也非其人了。”
老人家捏著稀疏的胡須,聲音裡透出一股與暮色極為相襯的蒼涼。
“你呀,也少在此地逗留了,這地底下的冤魂太多,不吉利呀,招厄的。”
老人家說著,獨自往前走去。背影映在巨大的落日上,像一張揉皺的皮影畫。
顧訣感覺那輪水淋淋的血色落日正在向自己逼近,一點點壓迫他的喉嚨,讓他難以呼吸。
――
徐憐緩緩睜開眼,剛一動,就扯得胸口生疼。
“別動。”
傅珩連忙彎下腰,按住他的身子。
“殿下?你怎麽來了?”徐憐聲音沙啞。
“先別說話。”傅珩轉頭對外面喊,“把軍醫叫來。”
“是。”
沒一會兒,軍醫就提著藥箱子小跑過來,看見徐憐,欣喜道,“徐小將軍您可算是醒了!”
“快檢查一下。”傅珩起身讓位。
軍醫給徐憐把了把脈,“無事了無事了,臣給開些藥,慢慢養一陣就好了。徐小將軍底子好,用不了半月便可下床了。”
“半月?”徐憐一挑眉,“這也太久了吧?”
軍醫連忙搖搖頭,“唉喲徐小將軍,你這傷不可兒戲啊,尋常人那得躺一個多月呢。”
“行了,無事就好。”傅珩說著,轉頭對旁邊的侍衛道,“跟著軍醫下去抓藥吧,煎好了就趕緊送來。”
“是,殿下。”小侍衛幫忙拎起藥箱子,跟著軍醫出去。
傅珩又過去倒了杯溫茶端給徐憐,“潤潤嗓子。”
徐憐接過咕嘟咕嘟喝完,“我這睡了多久?”
“三天。”
“哇怪不得這麽餓,”徐憐揉了揉空落落的肚子,“殿下,有飯吃嗎?”
“已經吩咐人去做了。”
“多加點肉。”徐憐憨厚一笑。
傅珩也笑了,“放心吧。”
“對了,顧哥他……”
傅珩抿了抿嘴,坐到徐憐床前,認真道,“徐憐,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事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解釋,但是……”
“不是,”徐憐搖搖頭,“我是想問顧哥他沒事吧?朝廷沒處罰他吧?”
傅珩愣了片刻,搖了搖頭。“還不知道。”
“啊那,這事兒應該還沒傳到我家老爺子耳朵裡吧?他知道了非得氣死不可。”
傅珩又搖了搖頭,“我和陛下說過此事。”
“那就好那就好,”徐憐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這老爺子雖身體硬朗,也經不住這麽嚇。”
“對不起,害的你差點就……”傅珩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這不好好的嘛,我老徐家那有這麽容易斷子絕孫啊。”
“臭小子。”傅珩哭笑不得,不知為何心裡沉重的陰雲仿佛消散了一些。
第73章
徐憐受傷之事,被傅霄有意壓了下來,徐老將軍那邊,隻說殺敵有功,送去一堆賞賜。弄得徐老一頭霧水,寫快信來問徐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徐憐當時已經痊愈不少,可以下床走動,便回了長長一封家書,說話囉哩囉嗦,不知不覺就寫了十來頁。
傅珩正好來看看他,瞧見這麽一堆紙就覺頭疼,“寫這麽多啊?”
“我家老頭快半年沒見我了,嘴上不說,我知道他肯定掛念得緊。”徐憐抬了抬頭,沒停下手上的筆,“我第一次離家這麽久,爹娘也老早不在了,寫信和他拉拉家常,他心裡大概能好受些。”
傅珩靠在窗邊,笑了笑,“沒看出來你還挺孝順。”
“你這話說的,”徐憐白了他一眼,“對了,這幾天怎麽沒見到顧哥?”
上次匆匆忙忙地跑來帳子裡,結果一句話沒說就又跑走了。徐憐本想多留他一下,都沒來得及。
“他……”傅珩猶豫了一下,“戴罪立功去了。”
“嗯?”
“陛下說,他此去若能拿下漱川的邊境十八州,就將功贖罪,不再深究。”
“邊境十八州?”徐憐驚訝地瞪大眼睛,手上的毛筆一個不穩,按下重重一點黑墨,洇透了紙背。“那地方易守難攻,我們之前打了一個多月都沒推出進度,他一個人,怎麽打?”
“我派了完顏黎幫他。”嘴上雖這麽說,傅珩眼裡也壓著深深的擔憂。
“完顏黎……”徐憐轉了轉眼珠子,“可是顧哥他,不是一直不大喜歡那個人嗎?”
傅珩點點頭,“這也是我對象的。但趙語那邊,實在是抽不出身,我還得趕過去。”
“即便王爺去了,也不一定能拿得下來。”徐憐小聲地說。“顧哥若是沒能拿下十八州,陛下會把他怎麽樣?”
“我不知道,”傅珩搖搖頭,拍了拍,徐憐的肩膀,“你別擔心了,我會留意他那邊的情況的。”
徐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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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訣帶的軍隊,已經到達Ⅸ漱川邊境前線,交戰激烈。漱川已經打得越來越吃力。
晚上休戰之時,顧訣睡不著,獨自在營帳外漫無目的地走。
“顧將軍,好巧。”面前走來一個白衣的男子,他棕色的頭髮在月色下泛著一圈光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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