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的光亮漸漸朝他這方靠近,陸存予屏住呼吸,借著幽微的光,隱約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那張臉很眼熟,戴著西紇的冠冕,差點讓他沒認出來。
楚擇書……為什麽會在這裡?暗衛營派出的臥底?
楚擇書並沒有發現他,拿了卷什麽東西後就轉身出了門。陸存予跟著過去,聽到禁軍喊他丞相大人。
見人已經走遠,陸存予隻好返回原地,南遇已經拿著一本書走過來,丟給他一顆小夜明珠。
“記下來吧。”
陸存予點點頭,開始翻看那本書,原來是密碼表。書用西紇文寫成,還摻雜不少奇奇怪怪的符號。陸存予記得有點頭疼。
還好書不厚,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陸存予看完最後一頁。把書還給了南遇。
“記住了?”
陸存予點點頭。南遇迅速地把書放了回去。
“走吧。”
兩人飛身上屋簷,正要離開之際,忽然一支利箭飛射出來。陸存予被南遇一把拉到了身後。
“有刺客!”一隊接一隊的禁軍紛紛趕來,把出口圍堵得水泄不通。陸存予注意到領兵之人,正是楚擇書。
“我引開他們,你找機會先走。”南遇說。
“那你……”
“快走。”
南遇推開陸存予,跳到了眾人面前,一時間數柄弓箭全部指向他。在禁軍全部追擊南遇之時,陸存予從側門悄悄溜出去,回到了客棧。
在客棧裡等了許久,窗戶忽然被揭開,一個人影翻進來,剛落地便倒了下去。
陸存予連忙走過去扶他,“哥!”
“無妨。”南遇低聲說,身上有濃重的血腥氣,看來是受了挺重的傷。“去打盆熱水,再拿塊乾淨的毛巾來。”
“好。”陸存予急急忙忙去了。再回來時,南遇已經解了上衣,整片小腹都是血淋淋的,一支長箭沒入其中。南遇咬著牙,握住那箭柄狠狠一拽,悶哼一聲,終於把箭拔了出來。
陸存予立即把熱毛巾按上去止血,顫顫巍巍地用袖子去擦他身上的血,一邊擦一邊掉下眼淚。
“哭什麽,死不了。”南遇臉色蒼白,看向陸存予的目光卻幾乎帶著些安慰。
“……對不起哥。”
“不關你的事。”南遇似乎淡淡地笑了一下,“收拾一下東西,天亮就啟程。”
“可是你……”
“我沒事,”南遇撕開衣服,簡單地包扎了下傷口,“西紇的人很快會查到這裡,不能久留了。”
陸存予看著他,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
第24章 菀菀類卿
“他怎麽樣了?”
洛半深走進屋裡,看著床上緊閉著眼的人,轉頭問束鯉。
束鯉端著一盆清水,正在給剛才用的器具消毒,“傷口拖了好幾天,有些發炎,但是不嚴重,燒退掉就行了。”
“陸存予呢?”洛半深看了看四周。
“他大概是受了點刺激,回來就躲去房間裡,一天沒出來了。”
洛半深點點頭,向門口走去,“我去看看這小孩,南遇就交給你了。”
“老大,”束鯉在後面叫他,又猶豫了一下,“南遇這幾天都非常虛弱,如果小陸有二心,是最好的下手時機。但他一路跑著回來,應該中途都沒有休息,剛到城裡就倒在了街頭。還好衣服上的紋飾被望樓的禁衛認了出來,才來府上稟報。”
洛半深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
“水……”洛半深剛走,南遇就醒了,說話聲音沙啞。
“來了來了,別說話。”束鯉連忙倒了水遞過去,把人輕輕扶起來,喂他喝水。
南遇微微睜開酸澀的眼睛,“我回來了?”
束鯉給他額頭上換了塊濕毛巾,“燒糊塗了?”
南遇沉沉吐了一口氣,他這幾天一直是半昏迷的狀態,五官都像封閉了一樣,變得很遲鈍。他幾乎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只是耳畔總是有個臭小孩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吵得他頭疼。
“小南?”束鯉看他剛醒就出神,伸手在南遇眼前晃了晃,“你沒事吧?”
南遇回過神來,“沒、沒事。”
“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沒有。”南遇立即恢復了平素的冷臉。
“胡說,我明明看見了!”
“你看錯了。”
束鯉:“……”這死脾氣到底是怎麽來的。
另一邊,洛半深已經來到了陸存予的屋子。敲了兩下,沒人應。他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陸存予坐在桌前,洛半深只看見他的背影,披著一層淺淡的陽光,風吹入窗時,那少年的長發輕輕飄動,像溪中的水草。
洛半深愣了一下。
似乎很多年前,某個慵懶的午後,他莽莽撞撞推開一扇門時,裡面也有這麽個人,不慌不忙地放下筆,轉過頭來,嘴上在說他毛燥,臉上卻帶著笑。
太像了。像到洛半深呼吸一滯,胸口處悶得發疼。
但他很快恢復了一貫平和的神色,輕輕走過去,看見陸存予的桌上攤著一遝寫滿了字的書頁。洛半深隻粗略過了幾眼,便認出是西紇的密碼集子。
居然真的記得住。
但是那字跡……著實不怎麽好看。可能是寫得太快的緣故吧,待會兒讓人謄抄一遍算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