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禦之表示了一番感激,可在問到什麽事的時候卻又推脫著轉變話題。
秦景林也不急,修長的食指在木製的桌上輕敲著。
“司徒大人,您稱病已有數日有余,可每每太醫來看,卻又推三阻四。知道的,會說您老感念聖恩,不忍麻煩。不知道的,恐怕會有人說祁司徒在自家府中暗中做些什麽。”
秦景林語氣溫柔,態度緩和,可說出的話卻讓祁禦之心驚,他這是在威脅嗎?
見實在推脫不掉,祁禦之隻得沉重的說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原本不該麻煩太子跑一趟的。是臣的女兒,前段時間自荊州而來,半路卻被山匪劫了!”
秦景林默不作聲,這事他知道,同時他也知道二小姐應該已經回家,既如此,他並沒有理由一直稱病在家。
“雖然她自己回了家,可終歸是受到了驚嚇,很多事情也記不清了。臣也只是想在家中多陪她些時日的,不曾想,竟叫陛下如此擔心,老臣實在愧對陛下!”說著祁禦之起身鞠躬,幾句話下來已是聲淚俱下。
祁禦之說的動容,秦景林卻不以為意,陪她?前十幾年幹什麽去了?能狠心將她一個人扔在老家,只派個奶媽照顧,現在被山匪劫了想起來是寶貝女兒,一步離不開了?
簡直荒唐!
不過秦景林奇怪的事情不止於此:“很多事情記不清了?”
“唉,是啊,大夫說應該是過度驚嚇導致她失去了在荊州生活的記憶。”
這麽巧?遠道而來的千金小姐被山匪劫了去,沒人幫忙的情況下自己跑了出來,唯一能證明身份的奶媽不知所蹤,自己還失憶了?
秦景林看了眼穆以瀾,發現對方簡直是把“可笑”兩個字擺在了臉上,絲毫不在乎祁禦之看到後作何感想。
能作何感想?不把刀口伸向他就要燒高香了!
“祁大人是朝中的肱股之臣,家裡有什麽變動父皇也很憂心。既然令嬡已經回來了,不如本宮請個太醫過來,給令嬡看看?”
“小女受驚了,此時不宜見生人,老臣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沒什麽大礙,只要靜養便可。”
推三阻四的不想讓秦景林見,他便愈發覺得有問題。
祁禦之這個態度,說明他也覺得自己的女兒有點問題,但又不敢確定,若是大張旗鼓的查,難免鬧得人盡皆知。
查出問題倒還好,可要是沒問題,他有個私生女且曾被山匪劫去的事情恐怕就要傳開了,不僅對他和女兒名聲都不好,也會傷了遠道而來的女兒心。
第十二章 千金(二)
何況,他夫人恐怕對此也頗有微詞。
“本宮自幼也學得一些醫術,既然不想要太醫來看,不如本宮親自為令嬡把脈試試?”
不讓見嗎?他一定要見到!
“這種事情怎麽敢勞煩太子啊!老臣…”
沒等祁禦之說完,秦景林就打斷了他:“本宮都已經來了,祁大人總不至於讓本宮和千歲白跑一趟吧?”
他這個太子在這些朝臣面前沒什麽地位,就算是用太子的身份壓對方也未必會聽,可穆以瀾就不一樣了,現在他還能站在這好聲好氣的聽祁禦之扯皮已經是極大的忍耐了。
聽到他提及穆以瀾,祁禦之顯然是有些心慌的,再三沉默下還是吩咐身邊人將二小姐帶出。
秦景林回頭衝穆以瀾笑了笑,狐假虎威這一招真的是百試百靈。
屋裡的祁環洛聽說太子來了,還非要見她十分喜悅,立刻挑選起衣服和飾品來,那可是太子啊!若是能做的太子妃,那便是未來的皇后!
想到這,她打扮的更賣力了。
等了許久,祁環洛總算是姍姍而來,一身鵝黃色襦裙衝著秦景林乖乖行禮,語氣柔和。
秦景林挑眉,想不到司徒家的女兒就算是養在偏遠州郡居然也可以如此嬌媚。
“深閨中人,竟得太子掛念親自來看,實是小女之幸。”祁環洛腰身微欠。
生的柔媚,舉止得體,似乎並無不妥,可秦景林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他笑了笑:“二小姐言重了,坐吧,本宮為你把把脈。”
聽到把脈,祁環洛身子一滯,原本好看的笑容僵在臉上。似乎將她帶來的下人並未提及過此事,她有些遲疑,目光看向祁禦之。
“太子殿下仁心,你便讓殿下看看吧。”
聽到父親這麽說,祁環洛也隻得乖巧坐下,秦景林將丫鬟的手帕搭在她手腕上,覆手搭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二小姐身上可有傷?”
祁環洛警惕的抬眼,隨後搖搖頭。
祁禦之見狀立馬說道“那群山賊隻想著用她換銀子,就隻把她綁了,沒有動她!”
聽到這話,秦景林抬眼,深深的看了眼祁禦之。
“那也一定受了很大的驚嚇吧?連自己的事情都記不清了,可真是無妄之災!”秦景林嘴上說著,卻察覺不對。
祁環洛的身體很好,十分健康。
但問題就是,太健康了!
一個遠從荊州一路趕來舟車勞頓的大小姐,原本就精神不濟,又被山賊擄了去,受到驚嚇嚴重到產生記憶缺失。
脈象卻四平八穩,一點看不出毛病?
他雖然不是什麽醫科聖手,可這麽多年的書和脈象也不是白讀白看的,疑難雜症未必有辦法,可這種脈象斷沒有出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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