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恍然大悟,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麽多年,他這個大兒子雖然空有個太子的名頭,卻從無涉政之實,哪個經手的事情不是讓他辦得亂七八糟。
他這一問,確實有些欠缺考慮了。
可這太子畢竟是自己親手立的,晾了這麽多年,心裡多少也有些愧疚。
過了一會,皇帝說道:“太子此案辦得不錯,回頭記得去領賞。”
“還有,今後就不要偷懶了,來上朝參政。”
此案審結的同時,一直懸著的兵部尚書之位也得到了補缺,是閣老之子徐進昭。
二皇子為失去兵部痛心疾首,四皇子剛剛趕回京中暗歎自己錯失良機。
只有秦景林心情不錯,看著已然入冬的天氣在賢妃宮裡閑聊。
“四弟回宮,想必凌家也該出手了,柳姨可要記得提醒趙將軍,務必在五日以內趕回京城。”秦景林剝著手裡的橘子,圍在暖爐旁看著柳姨挑揀草藥。
柳姨手巧,她做的吃食從不輸於小廚房,秦景林從小就特別喜歡。
“五日內?”柳如依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心裡止不住的擔心:“凌家是大世家,又一直支持四皇子,他們既然要做這種事情,想必準備萬全,林兒確有把握應對嗎?”
秦景林將剝好的橘子遞到柳如依眼前,笑眯眯的說道:“只要大將軍準時回來,一切自然無憂。”
柳如依看著眼前勝券在握的太子,短短半年以前,他還在每日吟詩作畫,沉浸在柳枝用“拂”字好還是“撫”字好,如今卻坐在這暖閣之中,暗中為凌家織網了。
第十八章 謀反
她本應該擔心,應該幫他好好檢查事情是否準備妥當。
可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林兒,她居然莫名的安心,下意識的覺得將事情交給他絕不會有問題。
沒有讓秦景林等太久,凌家在某天的早朝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指證趙秋雲通敵叛國。
幾位皇子和眾大臣都靜靜的站在一旁,只有秦景林真正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
“陛下,小兒一直在邊關趙將軍麾下盡心職守,可前些天小兒寄來的家書內容,讓臣著實心驚啊!”凌道忠跪在地上,雙手舉過一封信。
小奚子拿起信遞給皇帝身邊的穆以瀾,穆以瀾接過信,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凌道忠,將信拆開後遞到皇帝手中。
信上說,自上次金康挑釁開始,趙將軍便有些不對勁,經常獨自一人待在帳中,並且將原本在營中心的帳搬到了偏遠角落,每日都有兵將把手。
起初他以為,趙將軍畢竟是營中將領,守衛森嚴一些是應該的,直到他在前幾天兩次看到金康使臣進入趙將軍帳中,頓覺不妙,便立刻修書一封回家,詢問最近朝中是否有召命趙將軍與金康使臣聯絡。
金康屢屢來犯,挑釁安梁邊境之地,皇帝早已命趙秋雲嚴陣以待,卻從未聽說金康有使臣前來,一國之臣,不見他國國君,而是數次見邊境守衛將領,將領也並沒有將此事上報朝廷,想幹什麽不言而喻。
凌家很聰明,並沒有拿著一紙書信便直接誣告趙秋雲,而是留下了一點空間,一點可以讓皇帝想象,足夠讓趙秋雲在萬裡之地冤死的空間。
皇帝在讀信的同時,凌道忠心懷不軌的將信中內容簡述出來,讓滿朝的文武百官都知曉邊關驃騎將軍趙秋雲,有謀逆之心。
讀完書信後,皇帝臉色陰沉不定,誰也不知道此刻手握皇權,被稱作天子的人心裡在想什麽。
“父皇,趙將軍駐守邊疆多年,數次禦敵,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怎麽能單單憑這一紙書信就定將軍通敵叛國之罪?”四皇子秦景澤適時上前,看似在為趙秋雲求情,實際上不過是在為凌道忠接下來的話鋪路。
凌道忠幾步上前,拱手道:“四殿下說的不錯,趙將軍戍邊多年,若他的軍功都屬實,那必然是勞苦功高,可如今來看,這軍功,恐怕也未必如大家所見!”
“凌大人這話豈不是在暗示大家,凌將軍的軍功,也是夥同金康偽造出來的?”二皇子輕蔑的看向老四。
趙秋雲手握十萬兵馬,實在是讓人眼紅,他很清楚這是凌家和老四演的一出戲,目的無非是拉趙秋雲下馬,不過他樂得看著,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幫一把,趙秋雲下了馬,到時候這十萬兵馬落在誰手裡,可就尚未可知了。
“不會吧?趙將軍出身不高,要不是靠著這麽多年的軍功,如今怎麽能做到驃騎將軍的位置?金康皇帝又不蠢,招攬這樣的人,寓意何在?”四皇子故作驚訝的問道。
“正因為不是世家出身,控制起來才格外容易,否則,趙秋雲這麽多年,怎麽沒在和別國的戰爭中取勝啊?”凌道忠言之鑿鑿,仿佛親眼看到了趙秋雲夥同金康的模樣。
幾個人在殿中一唱一和,幾句話下來便釘實了趙秋雲通敵叛國。
只有秦景林置身事外,站在那有些無語。
趙秋雲自領兵起,確實大大小小的軍功都和金康脫不了乾系,但是有沒有可能,是皇帝一直只派他打金康,別的戰場他沒去過啊!
他可真是切切實實感受到了這文臣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能力了。
殿中幾個人相互捧戲,演的好不熱鬧,殿上的皇帝可就沒這麽好的心情看戲了,將士出征在外,是否戰捷很重要,這直接關系到邊疆的領土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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