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這一方冰雪,完完全全就是他徐行的世界,每一片雪花都是徐行的眼線。
晏子殊完全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偷跑,人皮相也無法在這樣的條件下逃離,只能任由徐行宰殺。
不愧是太景仙門第一人,這十八年不見,徐行的修為竟然已經這麽恐怖?
思來想去,晏子殊都覺得自己應該早點逃跑才對,而不是苦哈哈不得人心的去救人,到頭來人沒救到自個兒先惹了一身騷。
徐行的目光卻並未落到他們三人身上,而是凝眸盯著同歸劍下的人皮相,目光難言艱澀,晏子卻感受到了他心情的激動。
“晏子殊。”
這一聲語氣似是咬牙切齒,又似是纏綿繾綣。
聽得晏子殊身子又是一抖,提腳就打算開溜。
但目光卻還是忍不住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對方,難道他都變成這幅模樣了,徐行還能認出他來?
只是徐行的視線卻並未落在他身上,而是蹙著眉,好似無法理解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凝神盯著同歸劍下那團蠕動的人皮相。
不知為何,此刻晏子殊看著徐行的背影竟感受到了幾分不屬於他的悲涼。
人皮相卻好像感受到了徐行的召喚,掙扎著抬起那張豔絕的容顏,空洞漆黑的眼眶中滑出兩行血淚,殷紅的唇瓣輕輕啟動。
“徐行……”
這一聲過後,晏子殊明顯看到徐行的臉色變得激動,好似波瀾無驚的萬年玄湖忽然有了漣漪,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直接將同歸劍拔了出來。
晏子殊又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是因為什麽原因,純屬是被嚇的,眼神中滿是驚詫得的後怕。
不是?
你徐宗主這是要鬧哪樣?
整個上都城的百姓不要了?
劍宗千年積攢的名聲不要了?
那是一張成了祟的人皮相,你徐宗主當真看不出來?
可徐行依舊毫無反應,甚至有些眷戀地伸手撫摸在人皮相的肌膚上,人皮相也順勢窩進他的懷裡。
場景十分地溫馨、幸福……且怪異。
晏子殊有些痛苦地捂住眼睛,面上一片不忍直視。
徐行啊徐行,你這是在鬧哪樣?
當初他主動爬床都能坐懷不亂,怎地如今一張未著寸縷的人皮相就將你擾得神思混亂?
正在晏子殊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幫徐行一把時,便見徐行目光溫柔,臉上滿是深情地提起同歸劍,接著毫不留情地一劍插進人皮相的心口處,最後又將同歸劍在其傷處扭轉一圈,懷裡的人皮相頓時被斬得粉碎,連蹤跡都尋覓不到。
他再抬眸一看,徐行的目光何曾溫柔似水,淡漠得好似剛才只是斬殺了一隻無關緊要的臭蟲一般。
果然,徐行這人是沒有心的,他就不該心存什麽奢望。
心口傷處是晏子殊的弱點,亦是人皮相的弱點。
晏子殊現下卻隻覺得心口一涼,好似剛才被捅的是他本人一般,腳底似被灌了千噸鐵鉛,連稍微移動身體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他還是逃吧!
逃得越遠越好!
不然會死的很慘!
肯定會!
“師尊,它又活了。”
耳邊縹緲著急的熟悉嗓音響起,一下將晏子殊混沌的思緒拉攏過來。
仔細一聽卻是孟玉的聲音,只見他神色驚恐地指著徐行的身後,連瞳孔都放大了好幾分。
回眸看去,冰雪盡頭,紅蝶飛舞而來,玉膚雪肌,勝過這雪間萬般冰色,人皮相一點點在眾人視線中伸展。
晏子殊目光一凝,同歸劍下竟然還有能夠復活的邪祟,這倒的確值得驚恐一番。
要知道,同歸劍每斬殺一隻邪祟,同歸劍都會將邪祟的力量收作己用,這是太景眾所周知的事實。
所以劍宗成立了懲戒堂,專門斬殺罪大惡極的邪祟,只因死於同歸劍下的邪祟,基本都是灰飛煙滅的存在,更不存在復活的可能性。
可是現在,這個事實卻被人皮相打破了,而且這張人皮相此刻竟然生出了雙眸,連人皮也變得飽滿起來。
這根本不合常理。
如果同歸劍下的邪祟可以復活,那徐行太景第一的仙尊之位,無疑會被眾人拉下神壇。
但晏子殊還來不及多想,人皮相就已經伸展成一名成年男子的模樣,每眼一點點地開始描繪著眉眼五官。
見此,晏子殊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人皮相身上,神色不由得更加嚴肅起來。
如果說先前的人皮相只是一張乾癟的白紙,那此刻的人皮相就好似正在新生的嬰兒,動作間充滿了笨拙的挑釁。
晏子殊的眼神更加警惕,這人皮相正在一點點地學習做人。
必須阻止他。
否則天知道他真正變成人後會是個什麽怪物!
晏子殊目光流轉,身體趁著眾人的不注意悄悄隱退於後方,一手掐起蝶印,打算阻止人皮相的計劃。
正當靈蝶將出時,帝靈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晏子殊的身邊,施施然地擦拭著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木笛,輕聲道:“世子殿下是不是也覺得晏子殊的容貌驚為天人?”
晏子殊動作一頓,靈蝶頓時消失。
他抽了抽嘴角,擠出一個不算自然的笑容。
“聽說逍遙道道主晏子殊是太景國第一美人,那他的身姿容貌自然都是極品。”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