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目看向漫步而來的中年人,“巴叔,這幾位是來觀看牯藏節的客人,麻煩你帶他們過去。”
巴叔微微點點頭,“幾位請隨我來!”
他雖說著這話,但目光卻不停流轉在晏子殊和徐行之間,最後重新回到晏子殊身上,木鈍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
“巴顏他還要去照顧牛,你們有什麽需要可以跟我講,我現在先帶你們去客寨。”
“謝謝巴叔!”晏子殊乖巧地回答,余光一直注意著巴顏離開的方向,暗自在心頭記下後滿眼好奇地看著不遠處煙霧升起的地方。
“那裡是在幹什麽?”
“他們在準備迎鼓,你們來得巧,等會兒牯藏節正要開始,你們剛好可以看個盡興。”
巴叔一邊說一邊待帶著幾人往煙霧升起的地方走去。
軟製的布鞋和幾雙鞋子在石階上悄無聲息,只有小珍珠噠噠的馬蹄聲不停在回蕩。
不一會兒,巴叔帶著幾人來到苗場邊沿的一處木樓下。
“木娘,給他們安排個好位置。”
音落,木娘爽朗的笑聲從樓上傳來,人未至音先到,還有銀器叮叮當當的碰撞聲悅耳作響。
順著聲音望去,便見一名身穿繡花短布的女子從樓上款款而下。
她頭戴銀冠,頸掛項圈,腰間手腕,悉數被密集的銀飾佔滿,每一步都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眾人還未曾有反應,小珍珠便立刻掙了韁繩將頭塞進木娘的掌心中,親昵地蹭個不停。
晏子殊:……他現在已經不想承認這是他的馬了。
太丟臉了!
這一路上但凡容貌有幾分姿色的,這馬就非得上趕著去找擼,實在可氣!
木娘愣了片刻,禁不住大笑一聲,摸著小珍珠的鬃毛說道:“你這小馬還真是有眼光!”
言罷,她的目光看向幾人。
“幾位客人請上樓,我家的客寨視野廣闊,可是這地方最受歡迎的。”
晏子殊笑著點頭稱謝,心道只要這家客寨不把他和徐行的風花雪月事兒拎出來千八百遍地琢磨,那就絕對是一家好客寨。
木娘將他們帶至一處臨近窗邊的位置,馬上就上了茶水點心。
“這是咱寨子裡的萬花茶,專門為客人準備的。”
晏子殊輕輕地嗅了一下,霎時連眼神都變得亮晶晶的。
“好香!”
他慢慢地抿了一口,隻覺一股清香沁入心脾之間,香甜濃鬱,在口中經久不散。
“好茶!”
雖然晏子殊不懂茶,但他懂喝。
對於他來說好喝的茶,那就肯定是好茶。
他的目光轉向身旁坐得端雅的徐行,“徐宗主,你快嘗嘗,這茶可太好喝了!”
徐行朝他微微側目。
最後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想法,已經辟谷多年的徐行竟然端起了那杯萬花茶。
看到這一幕情景,孟玉隻覺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般,驚恐地看了看手中的茶,又看了看言笑晏晏的晏子殊。
瞬時之間,他隻覺得自己十分多余,這張桌子上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他狐疑地在兩人中間打量了好幾眼,最後端起屬於自己的茶杯,挪到了另一張桌上上。
南笙和白芷見此情形,亦心領神會一般,不約而同地跟在孟玉身上,直接給兩人騰出來位置。
三人心中齊齊冒出一個想法:那張桌子上實在太擠,他們不配。
吱嘎——
這時,苗寨的大門忽然緩緩打開,淺薄的霧氣從門外蔓延進來,好似悠久的鍾聲響起,綿長地在整座寨子中回蕩。
一瞬間的逸靜之後,鼓樂聲很快響起。
晏子殊激動地抓住徐行的手胡亂指著,“徐宗主,你快看,開始了。”
他伸手指著從四面八方圍攏到苗場中央的北疆男女,每個人的臉上都勾勒著蝶紋,手中捧著不同的樂器,唱著跳著在苗場上歡歌起舞。
薄霧之中,一名容貌出眾的女子引著由幾人升起的牯藏走來,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讓人一眼就覺得這女子必定是極美。
可晏子殊的目光卻盯緊了高高懸起的牯藏,一個詭異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出現。
那鼓……絕對有問題!
好似充斥著千萬冤死的詭物,似男似女的尖叫聲吵得他腦海就像有數萬細針在鈍磨一般痛苦。
“嘶!”
晏子殊腕間忽然一痛,原本已經止血的第三道傷口不知何時開始繼續流血,就連徐行手腕上的傷口都開始有血跡出現。
“徐宗主,你的手!”
晏子殊根本顧不上疼痛,他眼睜睜地看著徐行手腕上本來已經結疤的傷口忽然開始流血不止,不管他怎麽按都止不住。
為什麽?
這到底是為什麽?
晏子殊驚恐地望著徐行,身體猛地往後仰去。
但他卻並沒有摔倒,一只有力的手迅速將他扯住,接著將他帶回座位。
“坐好。”徐行淡淡地拉住他的手說道。
他眸色平靜,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慢慢將晏子殊扶正坐好。
此時此刻,雖然晏子殊很不願意相信,但徐行手腕上的傷口……毫無疑問與他有關,並且是與他手腕上的傷口有關。
執念之傷,非血親著者不能所替,徐行為什麽……
“徐宗主,你不應該這樣做的。”晏子殊沉著臉開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