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還以為他在湖水之上,可仔細一看就覺得不對勁,誰家行舟的速度比雲彩還快,那藍天中白嫩嫩的雲彩就貼著舟身擦過,連上面朦朧的霧氣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這是回江州了?
怎麽可能?
難不成他上了一回鬼府,這回直接登臨仙界了?
晏子殊迷迷糊糊地起身往周圍一看,只見離他不遠的地方,小珍珠撅著蹄子在木板上跑得正歡,旁邊一道玄色的身影正在細心熬住著一鍋白粥,見小珍珠跑到他身邊後就時不時擼一把它的鬃毛,小珍珠整個都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那一副諂媚的模樣,看得晏子殊一陣牙癢。
它這樣子哪裡還有半分馬的模樣,分明該是隻野貓才是!
“小珍珠,我才是你的主人,你老是盯著他那張木塊臉作甚?”
音落,小珍珠沒有多看他一眼,倒是那道玄色身影轉過身來,看著他起身後眉宇間多了一股松意。
“你醒了。粥剛好可以喝。”
看見徐行這張臉,晏子殊第一反應就是往後一躲。
但他後面就是剛才睡覺的木床,木床連著舟身,他這一退,其實是退無可退。
晏子殊貼著床邊看著一步步朝他走來的徐行,雙腿發軟抖著嗓子開口。
“徐宗主,這是斷頭飯嗎?吃完這頓飯,你會不會直接一劍砍了我?”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腦海裡卻在不斷回想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露出什麽把柄。
他分明記得在使用蝶殺時,徐行並沒有看到。
所以斷不可能認出他的真實身份,莫非是徐行忽然老樹開花,剛好跟這具身體看對了眼?
那他娘的不就更可怕了!!
但徐行依舊步步緊逼著靠近他,一雙黑眸緊盯著他的眼睛,“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對你出劍?”
晏子殊身體頓時不穩,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倒而去。
這一瞬間,一隻大手迅速牢牢掌在他的腰間,目光依舊緊盯著他的眼睛,“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對你出劍?”
晏子殊目光閃躲,聲小如若蚊音,“君子遠庖廚,徐宗主氣勢威凌,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斷不可能為別人做飯。”
徐行瞳孔微微一顫,在察覺到晏子殊眸底的恐懼之後刹那又變得冰冷。
他將晏子殊扶正站好,接著把手裡的粥塞給他,冷淡淡地加了一句,“劍宗從不虧待弟子,既然你說劍宗是你家,那你就是劍宗的人,我斷沒有虧待你的道理。”
真的是這樣嗎?
晏子殊狐疑地望著他,攪了攪碗裡的粥,狀作不經意地問道:“徐宗主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徐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有回答他。
但晏子殊卻敏銳地察覺到一個問題,這個人又生氣了?
徐行他是氣泡魚嗎?怎麽這麽容易生氣?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好嗎?
晏子殊暗自撇了撇嘴,徐行不理他,他總不可能虧待自己。
看著手中鮮香四溢的白粥,晏子殊恨恨地猛灌了一口白粥。
徐行竟然敢不理他,那他就吃窮他!
咦?
這粥的味道竟然莫名有些熟悉,裡面似乎還加了魚糜?
第十九章 望月
江州盛產鮰魚,尤其是仙島湖的鮰魚,肉嫩鮮香,煲作魚湯以後滋味更是一絕,甘甜無比,每一口都令人回味。
江州位於太景中部,素有千湖島之稱,而千湖島之首是一座名為仙島湖的島嶼,更是當時的仙門之首望月宮所在之地。
望月宮弟子皆修幻術,是整個太景國幻術最高的宗門。
一花可見一世界,一木可見一浮生,一草可見一天堂,一葉可見一如來,一砂可見一極樂,一方可見一淨土,一笑可見一塵緣,一念可見一清靜。
這就是望月宮的修行道意,凡世間之物,無論人否,皆可入道,亦皆可入望月宮。
所以望月宮是唯一一座人與非人之物共存的門派,它的存在也是太景國人與非人之物和平相處的唯一時期。
晏子殊也是江州人,未拜入天道院以前是仙島湖有名的殺豬匠,一手殺豬剝皮的手法出神入化,在望月宮的弟子中也甚是受歡迎。
天元十二年冬,正是晏子殊最忙碌的時候。
江州有殺年豬的傳統,每逢新年時,每家每戶幾乎都會殺一頭豬以作今年收成的慶祝。
今年晏子殊早早接完了散單,就上仙島湖解決望月宮這門大單。
望月宮弟子眾多,尤其山林野間成精妖怪的弟子更多,所以每日葷食需求量都極其大。
晏子殊今年的任務也很重,因為其他仙門的到來,他需要在七日之內解決完二百五十二頭豬才算數。
這個數字比他一年殺的豬都多,就是時間比較緊,所以晏子殊打算跟望月宮借幾名弟子。
影影綽綽的透色帳簾之間,依稀可見在月形石床上,一名穿著輕盈、體態婀娜的女子輕笑出聲。
“你說什麽?要找幾個擅刀的弟子去幫你殺豬?”
晏子殊急得擺手,“不是不是,也不需要他們動手殺豬,只是需要他們幫幫忙。”
“幫忙?”月舒捂著嘴又笑了一聲,“可是我請你來就是來殺豬的,你若是讓他們幫忙,那我還出錢請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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