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林清表情呆了一瞬,很快又反應過來,拉長了聲音撒嬌:“母后……”
他知道皇后總是不願他與顧林風多接觸,卻不明白為什麽,此時也只能裝瘋賣傻撒嬌癡纏。
到底是自己兒子,皇后也舍不得過多苛責,便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快去。”
顧林風呷了一口茶,眼觀鼻鼻觀心的假裝看不見這場面,他面上八風不動,心裡卻罵了自己好幾句。
自己當初真的是瞎了眼了,這樣都能以為皇后是真的疼自己?怪不得最後能落得個那樣的下場,都是自作自受。
直到顧林清出去,顧林風才將茶杯放下來,笑著對皇后道:“皇嬸對孤一向寬松,卻對林清這麽嚴格,不知道的還以為孤才是皇嬸的親生兒子呢。”
皇后也笑了,半打趣半解釋的說道:“可不是嘛,你自小身子不好,剛來景儀宮時便日日哭泣,後來無境法師給了個護身符,你戴上後好不容易好了些,身子卻是徹底落下了毛病,本宮看得心疼,便不舍得風兒再受那些念書的苦了,”她說著話音一轉,又道:“清兒這孩子從小就懶,是得嚴格些。”
顧林風笑了笑,沒說什麽。
亭竹將小幾上的點心茶水換了一遭,又拿出來一個兔毛領子的厚披風給皇后看了看,等皇后點頭後便出去了。
顧林風今日過來本也只是走個形式,想著這茶水再喝一杯便能起身離開了,皇后卻突然開口問了他一個問題。
“說起你身子不好,怎麽今日不見你帶那個護身符?”皇后擰起了細眉,似是很關心顧林風似的,“那可是無境法師給的,也是個靈物,你小時候一戴上它就不哭了。”
顧林風心道怕是你們在那護身符裡下了什麽藥,才讓孤想哭也哭不出來吧。
他心裡不爽快,面上卻不動聲色,解釋道:“前些日子那護身符的被磨得有些舊了,孤便暫時摘了給府裡的繡娘補一下,這幾日便能重新戴上了。”
皇后點點頭:“不影響法師開的光就好。”
顧林風重生前來過景儀宮很多次,重生後卻是第一次來,做了這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煩悶,有些事從前不明白時,糊裡糊塗的過著,日子也開心得很,現下明白了,每多坐一刻,顧林風便難受一分。
其實現在他心裡已經很平靜了,若換了剛重生那段日子,他怕是真的忍不住現在就跟皇后翻臉。
顧林風突然想起重生後自己第一次進宮時的場景,他沒忍住心裡的暴虐,拿小手爐將小七的額頭砸破,鮮紅的血在小七臉上畫出幾道痕跡,顧林風心中有快意橫生。
如今想想,倒真是他顧林風難為小七了。
顧林風突然很想見小七,此刻,非常想!
他忍下心裡的躁動,跟皇后周旋:“不影響的,皇嬸放心,孤回去便問下繡娘,若好了便馬上戴上,定然不叫皇嬸為孤擔心。”
皇后便沒再多說什麽,只是又囑咐了幾句多注意身子之類的話便借口要午睡,將顧林風放走了。
顧林風前腳出了景儀殿,後腳亭竹便回來了,皇后捏了捏眉心,疲憊的斜靠在榻上的繡枕處,聽見動靜也沒睜開眼睛,亭竹便淨了手,拿布巾擦乾後跪在榻上幫皇后揉按頭部。
按了一會兒皇后便睜開了眼睛,亭竹便收了手,轉而拿了小木槌幫皇后捶腿。
皇后看了眼她的動作,問道:“清兒怎麽樣了?”
那兔毛領的披風是皇后早就備好的,只等著顧林清來的時候給他,不想顧林風今天過來了,她又將顧林清趕走,便隻好讓亭竹親自送過去。
皇后說罷不等亭竹回話便又歎了口氣,“那孩子八成生氣了,本宮攔著他不讓他跟太子交往,他心裡怨本宮。”
亭竹想了想剛剛去送披風時二皇子生氣不理人的樣子,苦笑了一聲,勸道:“二皇子還小,不明白娘娘的苦心,等大了就好了。”
“還小呢?”皇后瞥了亭竹一眼,“再有兩個月就過年了,他就十八了,整日的不知進取,見天的在馬場廝混,能混出個什麽來?”
皇后又歎了口氣,“雖說陛下子嗣不豐,膝下就他一個,可這正經的太子可還好好的活著呢,陛下身子不好,即便本宮是皇后,可若真到了那一日,誰是太子,誰便是正統。”
這話亭竹沒敢接,隻溫聲勸了幾句:“娘娘且寬心,二皇子雖然頑皮了些,卻是極孝順的,他答應您的事定會好好做,那些課業是繁瑣了些,二皇子偶爾頑皮,大面上卻是不差的。”
當娘的誰不希望別人誇自己兒子?皇后自然也高興聽亭竹這麽說,亭竹若跟著她一起罵顧林清,她八成還會生氣,可亭竹這麽說,她心裡便寬慰了許多,想了想,說道:“也只能先這樣了,好在本宮還能再為他籌謀幾年。”
“娘娘聖明。”
亭竹錘好腿又讓人端了藥來給皇后服下,皇后自從被禁足後便多了一樣心悸的毛病,平常沒大事,只是須得慢慢調養著。
皇后用了藥,又吃了幾顆蜜餞往下壓了壓,待嘴裡沒苦味了,才想起一事來。
“上回說讓你把張家那姑娘的畫像傳出去,怎麽這麽些日子過去了,也沒見什麽動靜,你可打聽好了,外面真的傳開了?”
說起這個,亭竹也是百般不解,她回道:“奴婢遣人打聽了,外面的確都在傳這件事,清風樓裡沸沸揚揚的好不熱鬧,罵張小姐的人還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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