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林風又哼了一聲,怒氣卻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他看了眼外殿的方向,帷帳遮的嚴嚴實實的,什麽也沒看見,隻好淡淡的吩咐了句:“都出去吧。”
“是。”元喜輕聲應了一聲,心道小七果然厲害,這麽快就將顧林風哄好,今後他要看緊林侍衛才是,誰知道殿下哪一刻就要生氣?
外殿的人退的快,元喜十分貼心的將虛掩著的門關嚴實,隨著“哢”的一聲響,殿內只剩下了兩人。
顧林風不好再發飆,將他手上的枕頭接過來抱在懷裡,不自在道:“起來吧。”
“謝殿下。”小七站起來,心卻仍舊提著。
顧林風坐著,一不留神便看見了他眼底的烏青,料想這人大概是從地牢回來後去耳房歇了片刻就去給他備膳了,不由得為自己剛剛不分青紅皂白便拿枕頭砸人的動作而產生了幾分心虛。
“孤……”顧林風猶豫了下,本想說孤剛剛沒睡醒,又感覺自己沒必要跟他解釋,於是臨時改了口:“更衣吧。”
“是。”小七連忙應聲,先把顧林風的腳放在自己懷裡暖了暖,才從一旁的屏風架子上取了昨晚就備好的衣裳服侍顧林風穿上。
小七一向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在服侍顧林風這件事上簡直細心到極致。
顧林風平日裡規矩不大,也甚少生氣,最開始的日子裡除了厭惡從裴國公府出來的小七之外幾乎沒對任何下人發過火。
府裡的人都知道殿下的脾氣是最好不過的。
及至後來他每次心情不好或是腦子不清醒拿手爐將小七額頭砸破血,府上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都好奇林侍衛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錯才會被殿下罰成這樣。
顧林風有時會好奇到底是自己對他太苛刻了?還是因為他本來就這樣細心?
從沒有一個下人能對他貼心到這個程度。
顧林風的腳其實不冷,只是垂在外面久了有些涼,再加上他畏寒,腳底會比平常人冰一些,就連他自己都已經習慣了,小七卻把他的腳放在自己懷裡暖著。
今日不出門,隻換了一件月白色常服,顧林風在外殿坐下,剛覺得嘴唇有些乾,小七就適時的奉上了一盞熱茶。
“……”顧林風好奇他是不是頭頂也長了一顆眼睛,不然怎麽每天都低著頭還能及時的察覺他想要什麽?
於是這麽想著便也這麽上手摸了一下。
黑色的發絲有些涼,顧林風指尖顫了顫,見小七順勢跪在了他腳邊,好讓他摸得更順手。
“小七,”顧林風的手覆在小七的頭頂,動作輕柔的點了幾下,問道:“你很怕孤嗎?”
小七眼睛眨了眨,殿下的手還在他頭頂,他不敢動作,隻低聲答了句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顧林風心想果然是自己平日對他太差了,才叫他這樣害怕自己。
絲毫沒想到他平日裡是容不得小七有一絲忤逆的,他總是善於反思,卻又堅持不改。
像個任性的孩子。
“那你喜歡孤嗎?”顧林風鬼使神差的又問。
他們都做過那麽多次了,小七多少也是有點喜歡他的吧,在那些紅著臉不敢看他的動作裡,除了害羞和隱忍,也該是有些喜歡的吧。
小七聞言有些驚訝,他大概知道殿下想聽什麽,殿下的語氣裡帶了些期待。
但他實在不配說喜歡。
能留在殿下身邊就已經高興的要暈過去,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屬下不敢。”小七諾諾的答道。
顧林風歎了口氣,是不敢喜歡,不是不喜歡。
也許他該對小七更好些。
“先用膳吧。”顧林風輕聲吩咐,又揉了幾把才把手從小七頭頂移開。
小七心中有些隱隱的失落,像有些什麽悄悄流逝了一般,想抓住卻又找不到線,他忽然放肆了一次,動作快過腦子的拽了拽顧林風的衣角。
“殿下……”即便放肆的拽住了,卻仍舊不敢用力,只需要衣角的主人輕輕動一下便能將那片可憐的布料拉回去。
“嗯?”顧林風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好聲好氣的問道:“不想先用膳?還是……有話要說?”
“沒……沒有。”小七驚覺自己的放肆,又倏地將手放開,呐呐道:“屬下失禮,屬下這就去傳膳。”
顧林風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俯身將自己的衣角又塞進他的手裡,大氣道:“想拽就拽,孤不生氣。”
他覺得小七大約是有話對他說,卻苦於某些原因不太敢說出口,隻好拽住點什麽來汲取一些勇氣。
小七愣了一下,忽然心裡敞亮了許多,殿下真的對他太好了,或許……他可以放肆一些。
“屬下……”小七說的很艱難,卻很清楚,他失禮的看著顧林風的眼睛,“屬下……是可以喜歡殿下的嗎?”
只可惜勇氣就維持了那麽一瞬,他說完又很快將腦袋低下去,帶著些慌亂,小聲為自己大膽的言論辯解了一下:“屬下……失禮。”
顧林風愣了一下,待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後很快笑了出來,不同於平日打趣時的笑意,那笑裡帶了些意外,更多是的自得,還有一絲絲心疼。
這小鵪鶉,連喜歡他都不敢,撐死了膽子也隻敢問一聲可不可以喜歡他。
他心裡一動,忽然俯身親了小七的額頭一下,剛喝過茶的嘴唇帶了些濕意,像唇齒交接,小七沒忍住動了下喉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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